飛越4584公里,到達印度北邊的查謨和喀什米爾 夏季首都--斯利那加,這是我第一次隨他返鄉,我們即將在這美麗又陌生的地方,舉辦喀什米爾式婚禮。正當走得暈頭轉向,公公打開一扇黑色大門
交往五年,我總是透過他的描述搭配網路圖片,想像這個海拔1700公尺,被高山、峽谷、湖泊所環繞的城市。如今正值八月,印度獨立紀念日將至,因喀什米爾和印度邊界仍存在暴動,到處都是拿著大槍的武裝兵;先生擔心我這張「外國臉」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下飛機後,一反常態嚴肅地提醒我把臉遮好,幫我把鬆散的瀏海撥進頭巾裡。
果不其然,我的扁平五官太過顯眼,馬上就被機場人員叫到一旁問話,填寫遊客資料表。折騰了半天,終於出關,搭上妹夫的車子,四十分鐘後抵達婆家巷口。 □
公公已等候多時,接過我們手上的行李,對著比視訊中嬌小的台灣媳婦說:「Asalamualiakum(阿拉伯文問候語,穆斯林之間互道平安詞), my child.」他灰白的落腮鬍下堆滿笑,引領我們走進蜿蜒複雜的小巷。
我專注在腳下,深怕誤踩磚道上布滿的狗糞及羊糞。在這個信奉伊斯蘭教的區域,人們認為狗是不潔的動物,除了高山上居民可以養狗幫忙打獵或牧羊,一般人不會把狗養在家裡。
正當我走得暈頭轉向,公公打開一扇黑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紅磚道以及大花園,我們回家了。門關上的那一刻,外面的紛飛沙塵、喇叭聲、叫賣聲,以及鄰人好奇的眼光,全部被隔在黑色大門外。
紅色,紅色!整個屋子布滿紅色系做工精細的手工地毯,我不禁讚嘆起如此瑰麗的神祕東方風格。婆婆慈愛地親吻擁抱我,簡單寒暄喫茶後,便迫不及待領我進婚房,為我穿上她費心挑選的傳統服裝。
我的雙手微微顫抖,確定這一切不是夢幻
我和先生是透過網路交友認識的,那時我倆都在台灣,交往五年後,決定攜手一生。此時輕撫繡著金花的墨綠衣料,我的雙手微微顫抖,確定這一切不是夢幻。
先生的妹妹牽著我走進家裡的禮拜室,裹金邊的紅色地毯和紫色紗簾相呼應,氣氛莊嚴令人心生肅穆。家人和兩位鎮上耆老以伊瑪目(教長)為首,圍圈坐下,伊瑪目對我們解釋婚姻的真諦,以及對彼此的承諾。
當公公和先生的妹婿作為見證者,在文件上簽名時,我瞥見先生身體微顫、雙眼含淚,我想他心裡終於踏實了。接下來四十分鐘,由伊瑪目帶領經文唱誦,大家緊閉雙眼,雙手向上,虔誠跟隨唱誦祝福。聽著全然陌生的語言,我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潸然淚下,從今以後,除了台中的娘家,我在這個遙遠的地方多了一個家。
儀式結束,小姑為我們掛上用盧比(印度幣別)串成的項鍊,這種串飾在當地的喜慶場合非常普遍,舉凡婚禮、生日、喬遷、生子,都派得上用場。我和先生各抱著一袋乾果杏仁走到屋外,寓意早生貴子,順著街坊一路發送給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 □
回到笑鬧聲盈耳的花園,夾雜著烏爾都語、喀什米爾方言、英語、德語和阿拉伯語,男人們在歡快氣氛中喝茶聊天,婦女們一邊打著節拍一邊唱歌,不時朝我倆笑。先生害羞地告訴我,她們即興編歌,歌詞是形容我的美麗和我與先生的相遇。
我們簡易的宗教婚禮落幕,接下來的婚姻生活沒有熱鬧歡騰的喜慶儀式,卻讓我們充滿期待,一起攜手面對未來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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