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旅行國】張馨潔/美金與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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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8 第4880期

精彩內容   ◎今日繽紛 【愛情旅行國】張馨潔／美金與湯圓 ◎心情札記 梁純綉／我們一直在寫信 【青春名人堂】HOM／麵疙瘩

今日繽紛   【愛情旅行國】張馨潔／美金與湯圓 文／張馨潔/聯合報 終於來到他工作的地方 某個冬天，我帶著輕省的行李搭上清晨的飛機往天津，赴一場作文課程的演講邀約。當地機場與高鐵月台急凍的冷風，猛烈地鑽往羽絨衣袖口與縫隙，我跟著舉著我名字牌的學生，坐上主辦單位的保母車，這才終於能放鬆緊扭著領口的手。往車窗外望，遊樂器材與商家鐵捲門旁，都是結了又融了的冰霜，混著黑泥與腳印，行人口中呵出白色蒸氣。 Q也將會在當地公司接待我的那群人之中，這是自他赴陸，我們分隔八個多月後的見面。人群裡我看見他也用眼神在尋找我，兩人對上眼後除了微笑示意，也只能默默無語。我有些眼熱，想著這樣陌生又冰冷的境地，至少還有他那樣如同親人的人。沒有人知道我們在一起，我們也就不打算說，怕模糊工作焦點。 我還記得一些瑣碎的事，像是我們從他的辦公室往樓下望，他指著大樓間的綠地告訴我，某個冬天一夜大雪之後的清晨，遍地銀白，低矮的房子屋頂也還有殘雪，車輪開過雪地會留下印痕。 下午他陪我一起走往轉角的書報攤，蒐集當地一些參考書資料，為演講做準備，夜晚在觥籌交錯的飯局後，幫我打車，陪我坐車回飯店，他再原車返回宿舍。冰雪中，感受更加清晰，我想起幾個月來在手機裡對他的怨懟和猜疑，直到終於來到他工作的地方，看見這樣嚴寒的天氣裡四顧無人的寂寞，明白對於他人的生活，我是如何缺乏想像以及信任，尤其是戀人。 我帶著滿腹未說的話回台灣，那些情感上的矛盾，亟欲解決或是大吵一架的事，在這樣窘迫的生活與少有的見面中被拉長，而且暫緩了，變得面目模糊。 多年的交往最要抵禦的是遺忘 幾年後他調回台灣工作，一次清掃舊物的儀式裡，我找到了一個自己也快遺忘的棕色信封，好奇地翻開，裡面是一張五元與三張一元的美鈔。我拿到他面前問他，見他回想不起來，我告訴他這是交往初期，他與我約定好未來要一起到美國旅遊，花用這些紙鈔，交在我手上，請我代為保管的。 「我不知道我曾經幼稚到，做過這麼浪漫的事。」他說。 「我不知道我曾經幼稚到會相信，還將它保管起來。」我們一同笑了起來，有點酸酸的。 多年的交往最要抵禦的是遺忘，畢竟我們看過太多時期、太多面向的對方，最冷酷到最熾熱，最輕盈到最沉重的一切，資訊量多如繁星，也總在破了洞的生活裡悄無聲息地掉落。 分手後回到家人一般的情誼，許多決絕的話也收在心底，因為那不重要了，我們深知沒有重來的機會，因此也沒有什麼該說該交代，未免下次再犯的細目了。 如今對對方的認識，就像拆開一件毛衣，撫平交纏跟摺痕，然後重織，保持距離，與保持一點點的虧欠。 前些日子我們約在甜品店，交換一些放在對方那裡的生活舊物件。 服務生端來兩碗湯圓，圓滾飽滿，包藏著無法由外看透的餡料，像是包藏著什麼重重心事。 「你幫我點了什麼口味的？」我問。 「芝麻。」 「芝麻嗎？可是我最討厭芝麻湯圓了，你不知道還是忘記了？」分手之後我練習說著許多新詞，「我想要」、「我喜歡」、「我覺得」、「我討厭」……找回許多自己的聲音。 「抱歉抱歉。」他默默地吃完兩碗湯圓。 「十年欸！」我放輕了語氣，但心裡有點酸酸的。

心情札記   梁純綉／我們一直在寫信 文／梁純綉/聯合報 這年頭誰還持續性地寫信？我寫，A也寫，你來我往，平均兩周一次，如今進入第七年頭的尾聲。 七年前收到一封來自台中監獄的信，在疑惑及緊張中打開，寄信者竟然是A！ A是昔日學生，我曾擔任他國中三年導師，來信主要是希望我能寄幾本參考書給他，他想在獄中完成高中學業，末尾寫道：「老師，對不起，我犯下大錯，請原諒。」 看完信後我難過又不捨，A是個極為聰明的孩子，國一各方面表現都不錯，國二由於交上損友，開始出現曠課的情形。 擔心他變成中輟生，經常會同學務主任到早午餐店、飲料店，甚至網咖，煩請他到校上學，他常拋下一句：「老師，給妳面子，我才去學校喔。」不過，次日早上又看不到身影。 由於曠課時數過多，國中階段結束後，只能領取結業證書，我跟他談了許久，勉勵他善用良好資質，以同等學力繼續升學，他沉默不語。 屈指算來，與A同屆的學子如按部就班升學，該是大二的學生，但他卻身陷囹圄。我曾是他的導師，深感責無旁貸，於是除了寄參考書之外，開始為他寫信。 寫些什麼呢？我和A分享生活的感觸，如碰到挫折時去散步或跑步，受挫的感覺會降低甚至全部消失；喜歡和家人在一起，家的溫度是自己最在意的；近四十歲開始寫作投稿、五十五學打太鼓，雖然沒有成為專家，但樂在其中等等。 而他也透過書信傾吐心聲：小學六年，曾當服務股長、風紀股長，畢業時領到鄉長獎，竟是人生最風光的時候！以後就變成令師長頭痛的孩子，國中沉迷夜店，高一沒讀完就闖大禍，從此身心被禁錮在高牆內。 為了鼓舞他，我常在書信裡提及他的優點：有回數學月考的試題頗有難度，考了九十分，數學老師請他吃雞排；全班屬他拖地最乾淨；在校園裡看見我手提筆電，趕緊過來幫忙，是貼心的孩子等等。 他回信說：謝謝老師，我都忘記自己是有優點的人。 師生兩人就這樣一來一返地寫著，他表示喜歡透過紙筆和我聊天，也將我的來信予以收藏，經常重讀、細讀、再讀，會帶來安心的感覺；也因為我在信裡常提到日常生活中的小確幸，他發現自己也學習去發現日常裡的美好。 有一回還說起某日室友說話有挑釁意味，正想發脾氣時，突然想起我曾在信中和他分享的話：「有比生氣更重要的事。」念頭一轉，止住怒火。事後想起，深深慶幸自己沒有和室友起衝突，因為有比生氣更重要的事情——改變自己、成長自己，重返社會，重新做人。 記得第一次收到A的信，字跡略為潦草，內容不多，而今字體端正（我讚美他筆正心正），內容更是有看頭，前兩張是心情分享，第三張是節錄佛經佳句。 前年家父往生，在書信中和A談及�十|的心情，收到的回應是他工整地抄錄心經，表示藉此迴向給我在天之靈的父親，也迴向給我，願我堅強平安。我感動得掉下眼淚，喪父的悲傷竟得到某種程度的療癒！一直以為自己扮演鼓舞者的腳色，沒想到A也慰藉了我。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如無生變，明年春天A得以假釋，我承諾請他吃飯，祝福他重生，更相約要繼續通信，藉著紙筆為對方打氣，分享人生點滴。 【青春名人堂】HOM／麵疙瘩 小狗、瑞智、阿樂、栗子，是高中時代就一起玩團的好友，如今過了十多年，大家各分東西，有人在上班，有人繼承家業，有人出國深造，但是他們四人的通訊群組從來沒有冷掉過。 不管生活工作有多不順，堆積如山與狗屁倒灶的鳥事讓人壓力有多大，他們只要在群組罵一下，兄弟鬥嘴一陣，約出來聊天吃東西、喝杯酒，煩惱就都能一掃而空。 所謂「見到你就開心」 ...... [詳全文 ]

	訊息公告

•五條好漢撐起台股一片天 在台積電帶路下，台股一路奔馳，元月十五日台積電寫下六二五元天價，加權指數也創下一六○四一．五九的歷史新高。其實台股的大漲，集中在權值股四檔個股，包括台積電、聯發科、台達電、聯電，今年鴻海加速前進，從去年底迄今，台股加權指數上漲三六一五點，但這五檔個股貢獻了二七○九點。 •譚敦慈：把無常當如常 該做的趕快做 每每談起丈夫，譚敦慈總是充滿感謝。丈夫的離世，讓譚敦慈深切體悟到「無常就是如常，把能做的盡量做好，剩下的，只有接受它。」每個人都只有一個人生，所以要好好過這個人生，認真過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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