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上好戲】傑洛德﹒杜瑞爾／通往伊休比的步道

2020年8月30日星期日

【動物上好戲】傑洛德﹒杜瑞爾／通往伊休比的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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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31 第4770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動物上好戲】傑洛德﹒杜瑞爾／通往伊休比的步道
楊璧華／ET在我家
【青春名人堂】編輯小姐Yuli／湮滅證據

心情札記

【動物上好戲】傑洛德﹒杜瑞爾／通往伊休比的步道

文／傑洛德﹒杜瑞爾譯者／唐嘉慧/聯合報

伊休比步道上常見的生物是蝴蝶

我老早警告鮑伯這段路上可能根本看不到任何野生動物，但他仍不死心，每經過一段枯木，必定猛烈攻擊，夢想著能在裡面找到珍禽異獸。有關熱帶森林如何危險邪惡、野獸橫行的傳聞及文章書籍比比皆是，令我十分厭倦。首先，熱帶森林的危險程度跟夏天英格蘭的新森林無甚差別；其次，你根本看不見野獸橫行。並非每一叢樹裡都藏有野蠻的生物，等著撲擊你。森林裡當然有動物，可是牠們都聰明地躲著你。我敢跟任何人打賭，看誰能步行穿越這片通往伊休比的森林，在途中看見的「野獸」數量必須要用兩隻手的手指頭來數。我多麼希望那類傳聞是真的，我多麼希望每叢樹後面的確藏有等著偷襲我的「野蠻的森林居民」，果真如此，蒐集野生動物的工作就輕鬆多了。

伊休比步道上唯一常見的生物是蝴蝶，但這些蝴蝶顯然都沒讀書，完全沒表現出攻擊人的意圖。每當步道下坡進入小山谷，總有條小溪流經谷底，成群的蝴蝶便在清澈溪水兩側濕潤且多蔭的沙岸上聚集，緩緩開闔蝶翅。若從遠處看，溪畔因為牠們總帶著一種蛋白石發出乳光且不斷變幻色彩的質感，顏色從火焰紅到純白、從天藍到淺紫、再到深紫，不停變幻；蝴蝶們都像被催眠了，也像在用翅膀為沁涼的樹蔭鼓掌。挑夫們邁出肌肉結實的腿，不經心踩過群集的蝴蝶，我們立刻陷身及腰的彩色漩渦，不知多少蝴蝶在身邊忽上忽下、繞圈轉。等我們經過後才再度安頓，停回像水果蛋糕一般濕潤豐饒又芳香的黑色土壤之上。

伊休比步道的中段有個地標，是一棵非常老的大樹，因為纏滿厚厚一層藤本植物，樹本身幾乎全被遮蓋住。這裡是休息的好地方。挑夫們累得喘大氣，哼唧哼唧把氣從門牙縫裡擠出來，像在吹口哨。他們把裝備卸下，擺在地上，自己在一旁蹲下，身上的汗水閃閃發光。我分發了香菸，大家坐下慢慢享受。森林深處就像陰暗的大教堂內部，感覺不到風，藍色的菸柱輕輕搖曳，便直往上升。唯一的聲響，是停在每棵樹上的綠色大蟬那沒完沒了、電圓鋸似的鳴聲；還有遠方傳來一群犀鳥的叫聲，彷彿一群醉酒的樂手在吹喇叭。

這種小蜥蜴看起來永遠那麼整潔光鮮

我們一邊抽菸，一邊觀看森林裡褐色的小型石龍子在四周板根裡狩獵。這種小蜥蜴看起來永遠那麼整潔光鮮，像用巧克力翻模做成，而且上一秒鐘才剛從模具裡爬出來，熠熠生輝，完美無瑕。牠們的動作謹慎緩慢，似乎怕把自己美麗的皮膚弄髒；牠們的世界是由褐色枯葉與傘蕈形成的森林，以及大片鋪在石頭上的柔軟青苔。在這個世界裡牠們滑行遊巡，閃亮的眼睛不停左顧右盼。狩獵的對象是居住在森林地面數不清的微小生物──像是小黑甲蟲，永遠急急忙忙，如趕赴葬禮的殯儀員；或是在葉片上緩緩挪移、留下一道用銀色黏液掐絲的蛞蝓（slug）；還有栗色的小蟋蟀（cricket），蹲在陰影裡不停舞動超長的觸角，彷彿坐在溪畔釣魚的新手。

賜予我們樹蔭、讓我們能夠納涼休息的那棵大樹擁有巨大的板根系統，根系黑暗潮濕的坑洞裡常聚集一小群一小群令我著迷的一種小飛蟲。停憩時，牠們像小型的大蚊（daddy-longlegs），但翅膀為朦朧不透明的白色。總是大約十隻停在一起，翅膀不停微微顫抖，細弱的腿不斷上下抖動，像是許多匹焦躁不安的小馬。若受到驚動，牠們會同時起飛，然後展示一種極有趣的集體配合行動：牠們會先升到距離地面約二十公分處，在一塊和一只小碟差不多大的範圍內圍成一個圈，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不斷繞圈飛行；有些蟲會往上飛，飛到同伴的上方，其他的繼續像個輪子不停轉圈圈。從遠處看，這種隊形的效果非常怪異，就像一個不斷旋轉、朦朧閃爍的白球。這個球每隔一段時間形狀會稍作變化，但永遠停留在空中同個位置。這種蟲飛行的速度極快，每一隻的身體又極細，所以只看見一大團翅膀，如一片閃著微光的白霜。牠們的空中隊形展示令我著迷，每次進入森林，我甚至會特意偏離步道去找這種小飛蟲、驚動牠們，看牠們為我起舞。

●摘自木馬文化出版《行李箱裡的野獸們：誕生於英國澤西島的保育奇蹟【杜瑞爾野生動植物保育信託60週年紀念版】》

楊璧華／ET在我家

楊璧華/聯合報

同事花了兩千元請命理師幫她剛出生不久的外孫女取名，孰料親家母認為太菜市仔名，硬是擲茭取了自家神明選的名字；同事耿耿於懷，深不以為然。這段故事喚起我似曾相識的記憶，不禁啞然失笑。

女兒剛出生時，婆婆媽媽對名字便很有共識，那就是「女孩子命要好，名字一定要合她的生辰八字」；然後，三天兩頭來報哪個算命師最靈驗，我和老公不勝其擾。

懷女兒時，我不但吃盡孕吐的苦頭還早產，之後每每看著小小生命在保溫箱裡為求生存努力呼吸，手上打入針頭，腳部綁著血氧偵測儀器，身上安置監測生命的管線，那急促起伏的每一次呼吸，都令為娘我的心糾結在一起，深怕一不小心她就沒了。我暗自決定，生一個就好。「一停？」「依婷？」老公對口說出這美麗的名字，我倆便這樣歡喜報戶口去。

過沒幾日，家裡整天聽到：「ET來，奶奶抱抱！」「ET，阿公親一個！」「ET，阿嬤來看妳了！」天啊，我女兒怎成了老人家口裡台灣國語的ET了？她可不是外星人啊！這始料未及的笑果，著實令我和老公傻眼。

隨著歲月流逝，早產兒雖平安健康長大，可大概拜ET綽號之賜，行為舉止經常製造驚嚇和驚喜。三歲娃兒就曉得拿板凳墊腳，開阿公藥櫃拿高血壓的藥丸吃，幸好及時發現送醫，不致釀禍；幼稚園時，代表畢業生上台致詞，說著說著忽然變成嘰哩咕嚕不知所云，小妮子膽大不怯場，硬是撐到她認為說完了才下台。園長只能試圖打圓場：「不知道我們小朋友今天改成英語致詞了！」台下哄然大笑；小五時參加南部幾所學校直笛比賽，音樂老師原本打算增加她的臨場比賽經驗，並無得獎期待，小妮子竟硬生生拿到第一名，跌破許多老師的眼鏡。

而為了這次得名，還要準備北上參加全國比賽，我們聽從音樂老師建議另聘名師指導，一小時鐘點費一千五元、每星期兩次、為期一個月不說，直笛還要換較高檔級的，一支一萬多元，比賽當天更是搭飛機北上，林林總總開銷花掉我一個多月的薪水，換來全國第十二名。這算驚嚇還是驚喜已不重要，我只記得當時有種「啞巴吃黃連」的心情。

到了考大學時，原本在校成績中上的她，又再次以教人瞠目結舌的成績考上理想學校，老師分析原因不外是小妮子不怯場，沉著穩定，發揮實力。畢業後，職場表現更出乎我們意料，咻地一下竟然被派駐美國去，應驗了ET這綽號的威力。

同事聽完我的分享，逐漸釋懷，但也認為我是運氣好，歪打正著幫女兒取到一個合她的好名字。

【青春名人堂】編輯小姐Yuli／湮滅證據

編輯小姐Yuli/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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