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藏寶圖】劉又華／粉頰與紅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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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第5519期

精彩內容   ◎今日繽紛 【記憶藏寶圖】劉又華／粉頰與紅裙 繽紛編輯室／當氣味成為一把鑰匙 【青春名人堂】張□仁Jill／深河般的朋友

今日繽紛   【記憶藏寶圖】劉又華／粉頰與紅裙 文／劉又華/聯合報 粉頰與紅裙。圖／Noveala 小鎮，只有一條直直的公路通到市區。小學在鎮的盡頭，L形的簡單平房，排著幾間教室和校長老師們的辦公室，操場雖然小，可也足夠給師生做早操、辦理每年一度的運動會。學校對面是兩邊有店面小市集的窄巷。這個謐靜小鎮，有我童年的回憶。 外交家與賣菜家 我二年級搬來，班上的小朋友來自不同的背景。當老師問到未來的志願，每天有專車接送的外交官之女小蘭，微笑自信地說要做外交家。其他有人要做科學家、音樂家……一個常光著腳走到學校才把布鞋穿上的小女生阿素想了半天，怯生生地說要做「賣菜家」，因為父母和阿公都賣菜。那尖削的小臉，小心謙卑地搜索出這三個字，真難為她了。 粉頰宛心 在小學生活中最難忘的朋友是宛心。我們只同班一年，後來是隔壁班，但仍來往頻繁。宛心住在小市集巷子裡一排二層樓房中的一棟。那時不少學生都住在走路二十幾分鐘外的眷村，水泥砌的一或兩房加個小客室和廚廁。她家寬敞的頂樓平台就是我們聚會玩耍的好地方。 宛心是家中老二，上有姊姊，下有小弟。伯母溫柔，伯父是台北最有名大飯店的副理，客氣健談。一想到那坐落在山上氣派雄偉的大飯店，我們這群小蘿蔔頭都肅然起敬。 兩道寬粗的眉毛是宛心的特徵，卻經常結鎖著。大眼長睫，白皙的皮膚襯出兩腮帶血絲的粉紅。人說小嘴美人，她卻有張寬薄的大嘴，挺特別；直到多年後看到茱莉亞羅勃茲，才知道的確有大嘴的美人兒。她沙啞的聲音，在人群中很突出。 小鎮的小學裡，家長有擺攤的，有比較富裕的人家如宛心，也有許多像我們這樣的外鄉人。多數的小孩都穿著整齊，鞋襪制服不缺，宛心雖然制服筆挺，但布鞋吊垂在不穿襪子的腳上，書包隨意甩放，看似不拘小節，熟了才知道這個少有笑容的小女生有一顆非常細膩敏感的心。 宛心的母親是續絃，大姊是前妻所生，總覺得被冷落，鬱鬱寡歡。有時候大姊思念生母躲在被窩裡偷哭，宛心跟著流淚。她夾在大姊與母親的情感糾結中，多愁善感，親朋的婚喪喜事、人情變故都會讓她激動。 她的早熟很難說是情竇初開，父親嚴肅忙碌，母親與姊姊的不合變成她的負擔。有次去探望，她被禁足，坐在暗處流淚。原來她愛慕一個熟年遠親惹怒了父親。那時才小學六年級，可見希望覓得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和一顆關愛她的心是多麼的急切。 我對她憂鬱偷喝酒的情形總不放心，或許也有些難言的好奇，放學後或是假期，常找機會探望彼此。有一次宛心來我家，我們在村子附近邊走邊聊，順著那長長的山邊公路走回小鎮。兩個小女生在春風微拂中難得的笑語，多年後一直烙印在我腦裡。 紅裙女孩 佩佩住在我們村前，我們從未同班，唯一的交集是宛心。高中她們同校，後來也進同所大學，連有次佩佩去馬偕醫院開盲腸，宛心竟在隔壁手術房，也是盲腸發炎開刀，兩人真有緣分。高中以後有關宛心的消息大約都是從佩佩那裡得知的。 高瘦的佩佩說話舉止慢動作，讓人著急；這和說話動作都很情緒化的我大不同。記得一次在公車站，遠遠就看到她，褐色的皮膚在夏日曬得黑亮，對稱一身鮮紅色連身衣裙，加上短到耳垂以上的學生頭，似乎很不相配的組合卻極為顯眼。 一起坐公車，佩佩就會告訴我宛心的動態。宛心進高中後朋友多，變活潑了。大學新交了男朋友，快畢業時就訂婚了…… 我在美國讀書奮鬥的幾十年匆匆流走，幼年的印象逐漸模糊。但記憶中幾個可愛的人物總隱約浮上腦海，小蘭是否已經出使外國？阿素也許成了大蔬菜供應商或開了超市，我和先生創業經營的工程公司多年後也顯成果。痛心的是，我從小就擔心的宛心，沒有逃過宿命。中年後丈夫外遇，從小學就憂鬱的她以尋短結束生命。 有次返台，在一個喜宴上走過來一位優雅的女士，穿了一套和我招牌服飾同款的淺藍色聖約翰套裝，真巧有同好啊，是佩佩！我早先就已經知道佩佩的先生是會在報章上出現的工業界名人，很為她高興。我興奮地說著小時種種回憶，正提起宛心，她面無表情揮手截斷談話，匆匆轉身瞬間，嘴角下撇的冷峻在空氣中僵住。 事後回想，在那樣的場合，扯出我們簡陋純樸的小鎮小人物，可能有些唐突。但粗淺或富貴，不幸或溫馨都是我幼時的八寶箱啊。粉頰的憂鬱，黑膚與粗布紅裙的不搭，仍在記憶深處閃光。這豈是現時優雅的名人名牌可蓋過的？ 繽紛編輯室／當氣味成為一把鑰匙 繽紛編輯室/聯合報 什麼樣的氣味會喚醒你內心深處的情感反應？那個瞬間帶來的是喜悅、懷念或驚嚇？ 讓嗅覺引領你的筆，在「繽紛超連結」部落格「當氣味成為一把鑰匙」徵稿文案下留言，每篇450字內，首段附上題名、作者名，文末附上e-mail信箱，每人不限投稿篇數。評審團陳雪、湯芝萱將選出精采留言，刊登於繽紛版，優勝者除致贈稿酬外，可獲得英國Clothes Doctor衣櫃香氛袋一只（價值280元）。 10月1日截稿，11月公布優勝者名單，詳情請見：http://blog.udn.com/benfenplay 【青春名人堂】張□仁Jill／深河般的朋友 張□仁Jill/聯合報 東京代官山的義大利餐廳裡，我和出版社社長、各部門代表，還有經紀公司團隊一起吃飯。這是我第一次以作家的身分到日本、第一次獨自出席工作晚餐，面對這麼大的陣仗、語言和文化隔閡，我有點焦慮，不知道要講什麼話題。突然，其中一位日本同事拿起手機問大家：「剛剛有地震？新聞說電車停開了，你們有感覺到嗎？」我以為是我頭暈，沒想到確實有地震。「電車停開，那不就很嚴重？」我擔心地問。「我們每天都有地震，這次算小的，電車只停了五分鐘，沒事沒事。」聽到他們這樣說，我安心不少。 「311地震的時候，你們還好嗎？」我問。雖然已經十二年了，但大家仍印象深刻，討論了起來。「那時候架上的書像雨一樣落下，我必須躲到桌子下面，結果整個桌子被埋住，是靠同事幫忙把書挖開，我才爬得出來。」這聽起來完全就是充滿書的出版社和經紀公司會發生的事。 講完餘悸猶存的一切，話鋒一轉，「我們很謝謝台灣啊。」社長這樣說，大家也七嘴八舌地補充：「台灣真是太驚人了，那麼小的國家，卻給我們這麼多善意。」「剛開始日本沒什麼媒體報導，我們還用自己的線上媒體專門發了一篇文章謝謝台灣。」看著他們事隔多年還是如此熱絡，這桌儼然是歐亞板塊、菲律賓海板塊、太平洋板塊受害者陣線的聚會。 「台灣也是地震很多的國家，我們懂啊。那時候到處可以看到幫日本募款的箱子，我見過好多小朋友拿存錢筒出來捐。」我說。這些平常在職場上像軍隊一樣進退有序的專業人士，眼底露出了柔和的光芒，「真的是朋友啊。」他們輕聲地說，並一直道謝。這下可驚到我了，「沒有沒有，不是要你們說謝謝啦，互相幫忙本來就是應該的。日本在台灣買不到疫苗的時候，也送了我們一堆啊。」他們聽到之後，臉上露出放鬆的表情。 隔兩天，我們在原宿舉辦了公開演講。這是出版社在長長的疫情後第一次邀請國外作者到日本，也是他們第一次用線上實體講座並行，並在兩個場地都提供現場即時口譯。因為是付費講座、因為爆滿的觀眾、因為複雜的技術問題和突發狀況，大家相當緊張。還好，那天就像盧建彰導演說的：「所有事情都不順利地順利完成。」開場我用硬背的破爛日文說了：「台灣有句話：『患難見真情。』今天我想代替台灣人向日本深深致謝。謝謝你們當我們的哆啦A夢。」說實在，硬背的結果真是糟透了，中間還忘詞。未料一開口全場就一直鼓掌，講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會後竟然有三分之一的觀眾都寫了訊息給我；除了講座的心得回饋，也看到好多「我去過很多次台灣，台灣人都很友善。」「喜歡台灣的電影和電視劇。」「謝謝台灣在東日本大地震時的幫忙，日本人永遠不會忘記。」這種給台灣的留言。 公務行程結束後，有個很久以前想一起做生意，結果生意沒做成卻變成朋友的廠商，特別送我大大一盒禮物。在google翻譯的幫忙下，他在卡片上用英文寫著：「Jill十年前送我的鳳梨酥，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味道。這是給抹茶女孩的回禮。」我跟那間公司的社長，儘管生意沒做成卻一直保持聯絡、過年會收到他的手寫賀年卡；我被日本酸民批評時，他比我還生氣。「畢竟是朋友嘛。」「確實，確實是朋友。」看著他們點著頭輕聲地講、手上拿著沉甸甸的回禮，我覺得心裡有條又暖又深的河流流過。大家都在講擴展人脈、經營朋友圈什麼的，我想友誼是這樣，在困難的時候，知道有個人會在站你這邊，就無價了。 ●本篇稿酬捐贈Give2Asia基金會，協助日本東北與九州水災救災與復原工作。

	訊息公告

•冥王星究竟是不是行星？ 對於全球的自然科學老師和星象儀迷而言，2006年8月24日是一個教人難忘的日子，因為這一天，冥王星正式從行星中除名，他們必須緊急修改教學計畫、更新教科書，並且修正繁瑣的試題解答。 •舒服就是最迷人的旅遊方式！不限次數、自由上下的鐵道之旅 當初為了運煤而興建的「平溪支線鐵道」，是台鐵目前營運的支線當中歷史最悠久，也是風景最美麗的客運支線，沿途有原始的自然奇觀，也有豐富的旅遊景點，還有隱藏版在地美食，再加上一日之內不限搭乘次數，可在區間內各站自由上下車的優惠方式，也打造成全台最迷人的旅遊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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