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大冠鷲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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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9 第5440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綦孟柔／大冠鷲太太 張□仁Jill／隱者的藝術

心情札記   綦孟柔／大冠鷲太太 綦孟柔/聯合報 大冠鷲太太。圖／Noveala 大冠鷲住院變大冠雞 常常有記者問我，做救傷有沒有最感動的時刻？當然有，每次野放看到動物急急忙忙衝出去的那一刻，最令人百感交集。牠們從吸一口氣都困難，慢慢可以自己進食，傷口逐漸癒合，開始會攻擊人，到站得穩、飛得高、跑得快……直白地說，就是「躺著進來，站著出去」。我相信很多救傷人心中動物最可愛的一面，不是牠們淚光閃閃的雙眸，而是一個個跳躍的背影：山羌豎起來的白尾巴、白鼻心如逗貓棒的黑尾巴、台灣獼猴動作太快只有一團黑影、鳳頭蒼鷹出籠後迅速飛到樹枝上用鄙視的眼神看你，彷彿說著：「終於擺脫人類了！」 雖然每一次的野放都為救傷人默默補血，但總有那麼幾隻是你的心頭肉，比如大冠鷲太太（以下簡稱太太）。太太因為翅膀骨折而被人發現，送到醫院後先針對牠的身體狀況給予治療－－骨折的太太在野外找不到東西吃、找不到水喝，翅膀又很痛，入院檢查發現脫水嚴重。手術動輒兩小時以上，勢必要將身體狀況調整好，才能降低其中風險。好險太太的橈尺骨屬於簡單的骨折型態，醫治起來並不難，僅需當心這狀況已四、五天了，其周圍肌肉張力變得很高，要將翅膀對合到原本的位置不是那麼容易。此外，鳥類的骨頭是中空的，即使像大冠鷲這麼大型的猛禽，骨頭依然脆弱，必須在用力跟放鬆間取得太極般的平衡，將骨頭推回原位的力道要持續穩定，絕對不能當打拳擊，一擊真的就必碎。 耗時三個小時，我們將太太的骨頭完美接合：鳥類的橈尺骨有一個特殊的弧形，除了要對合也要符合原本的弧度，且要考量骨折修復後的長度，是否跟另一邊正常翅膀的長度一樣，才不會造成兩邊長度不一而難以平衡。等太太的骨頭修復到長度一樣、弧度一樣、對合整齊，總算可以讓牠從麻醉中醒來，接下來還需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等待骨頭長好。 大冠鷲翱翔的英姿很帥氣，但進到住院籠舍，我們常笑大冠鷲像一隻大冠雞，圓滾滾的身體跟閃亮亮的眼睛，看起來一點殺氣也沒有，太太因此得到太太這個稱號，有點溫暖、有點可愛。 動物也會想安逸生活 在獸醫師不斷追蹤斷骨癒合情況後，終於來到拆除骨釘的那一天，而太太的翅膀就跟新的一樣－－既然是新的，當然要開始練習使用。於是，太太展開為期一個半月的高強度訓練，牠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各種不想飛、懶得飛、好累休息一下頻頻出現，保育員靠近想驅趕太太讓她練飛，太太反倒使出猛禽的威力驅趕保育員，這一人一鳥在練飛籠裡你追我、我追你，常常讓保育員的訓練計畫中斷。 動物也是會想過安逸生活的，幸好太太想必聽到天空中同伴的呼喚，後期爭氣地愈飛愈好，且翅膀無論在飛行中、休息中皆能處在正常位置，獸醫師保育員准許出院，太太順利從醫院畢業！ 野放的時刻，只要動物還沒離開籠子，我們都不敢掉以輕心，直到牠的小腳踏出籠門，雙腳一蹬，展開翅膀，奮力地上下揮動……看著太太乘著風愈飛愈高，愈飛愈遠，頭也不回地變成天際的一個小黑點，我不曉得其他人怎麼想，但曾經看牠落魄入院，經過三個月的修復，最後能夠回到屬於牠的那片天空，我鼻子酸酸的，心裡卻滿滿的。偶爾，滑滑手機裡太太的照片，心中總是祝福，希望妳在妳的家鄉一切安好。 註：大冠鷲是台灣常見的大型猛禽，就算住在都市的你，也有機會看到牠們；無論是坐在辦公室內，還是趕往見客戶的路上，每天上午九點後到中午前是熱空氣上升的時間，大冠鷲會利用這時候的熱空氣在天空盤旋，邊飛邊發出「ㄏㄜ、ㄏㄜ、ㄏㄜ、ㄏㄜㄧ－－ㄏㄜㄧ－－」的叫聲，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或許你可以看到太太的親戚在天空盤旋喔！ ●本文作者創辦野灣野生動物保育協會，投入花東地區野生動物救援及環境教育。若您願意一起參與，請見：https://www.wildonetaiwan.org 張□仁Jill／隱者的藝術 張□仁Jill/聯合報 那個下午充滿了魔法，我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你聽不太懂吧？先拉回來一點好了。我一直覺得文字是有力量的，語言則常帶來隔閡。有幾次看書，劇情很有趣，讀者卻經常出戲，「這個譯者是誰啊？景甜嗎？閱讀樂趣都被破壞了。」大部分時候，那本書很快就會被放棄了。為什麼？還是看得懂不是嗎？我想了很久要怎麼描述這種感覺，直到某次看到美國實境節目的懲罰：把每個人最喜歡的食物擺在眼前（例如有個女生選了漢堡和薯條），贏了就可以吃掉那些食物，輸了則要把全部食物放進調理機裡絞碎，喝掉那混合在一起的爛泥。讀到可怕的文字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明明可以組合得很好，卻亂成一鍋粥。雖然這種狀況不多，可只要碰過幾次便會變得杯弓蛇影。膽小者如我，後來學會在看翻譯作品－－尤其是很吃文筆的文學作品時－－先看看譯者是誰。 有趣的是，譯者通常是不想要太被看見的那種人：沒有YouTube頻道、不開IG 帳號，甚至email也不太公開。有次讀到一本小說，真的好喜歡好感動，滿腔熱血無處發洩，只好上出版社的粉絲專頁，硬著頭皮問：「我想寫一封感謝信給譯者老師，請問可以幫我轉達嗎？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出版這麼棒的作品！」然後，當然就沒有然後了，我小小的熱血消失在數位宇宙中。 第二次試著尋找譯者是透過國家機器：我的書賣到韓國後，怎樣都找不到韓文版的譯者。某次機緣下認識駐韓的外交官，他熱情地用韓文幫我搜尋，想不到竟然這樣找到了，我也有辦法表達我的感激。 那天也是，我喜歡的譯者老師剛好到台灣，他剛好有臉書，而我又剛好有勇氣問：「請問我可以把書寄給您簽名嗎？」沒想到他爽快地說：「都在台北，可以直接見面啊。」就這樣，我得以跟這麼神祕的角色接觸。 那是個乾冷冬天的下午，我們約在一棟日式老宅裡面，聽老師講某部小說的場景時，感覺瞬間移動到八○年代美國中西部的盛夏，腦海浮現爺孫倆一人啤酒、一人可樂並肩而坐，在空氣凝結的悶熱傍晚聽著棒球廣播。這種掌握文字的能力根本是魔法，老師卻說好的譯者應該跟主審一樣，最棒的表現就是不被發現。他形容自己是住在隱村裡的隱者。只是，有時候他也很喜歡那部作品、希望更多人知道，會忍不住在社群媒體上向大家介紹。 「這樣不是很好嗎？除了作者和編輯，誰會比譯者更了解那本書？我日文版的譯者神崎朗子小姐在推特上比我活躍許多，我真心感激她為了我們的書這麼努力宣傳。」不過，我心裡理所當然的等式在網路世界裡顯然不是這樣運作，老師輕嘆了一口氣：「會有酸民說我刷存在感，還有人覺得不可能譯得這麼好，去找原文一字一句比對，看有沒有超譯。」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畢竟我也曾被批評得狗血淋頭（這該感到驕傲嗎）。我拿出一本書頁泛黃的小說，是老師的譯作，對他說：「你看，我喜歡的字句都有用便利貼標注起來，隨便抽一句，我都可以跟你說我為什麼喜歡。」面對強大的酸民，來點酸鹼中和應該有用。老師的眼底散出好漂亮的光，好像有點驚訝，說從事翻譯二十幾年沒看過這種讀者。我想也是，因為我也不會沒事把貼滿便利貼的書拿出來給人家看。讀過的書都像日記，記載我的反思與悲喜，我只想跟懂的人分享。我們聊著他譯書的日子，還有我讀這本書時的日子，在浩瀚的時間、空間大海中，我們驚覺原來這本書牽起如此多共同的一切。 用盡全力只為了讓自己不被看到，對我來說，隱村裡的譯者就是這麼一群了不起的存在。謝謝所有譯者老師，用文字創造美好與理解。對了，那次我硬著頭皮請出版社轉達謝意的，就是坐在我面前這位老師。這麼微小的感謝，傳達到他那裡，只花了十年。 ●本篇稿酬捐贈公益媒體「多多益善」，謝謝你們安靜地做重要的事。

	訊息公告

•大樹、杏一股價創高秘密 為何小型店賺更多？ 近一年來，儘管加權指數表現溫吞、大盤整體市值減少，但生技總市值卻是逆勢創高，衝破1.4兆元。而今年以來，大樹、杏一等藥局類股市值逐步擴大，大樹甚至躍居台灣市值第7大的生技類股，在營收成長的背後，有著哪些關鍵動能？ •台塑「起家厝」成工業遺址公園 見證高雄產業發展與轉型 有別於臺灣各地的日式老屋聚落，台塑王氏昆仲公園「廠住合一」的空間規劃形式十分少見，也是高雄現有工業遺址中唯一僅存案例。園區圍牆有著充滿歷史感的「台塑」及「南亞」招牌，高聳的老煙囪、鐘樓、宿舍群及咕咾石圍牆，結合文創特色的復古理髮廳及福利社，吸引遊客駐足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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