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藏寶圖】王巧麗／牆上的白布包袱

2020年3月2日星期一

【記憶藏寶圖】王巧麗／牆上的白布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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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3 第4645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記憶藏寶圖】王巧麗／牆上的白布包袱
【珊海經】布朗尼飛魚／分進合擊呷珊鱗
【青春名人堂】上田莉棋／聖地牙哥旅居吃喝

心情札記

【記憶藏寶圖】王巧麗／牆上的白布包袱

王巧麗/聯合報

不知從何時起，牆上多個白布包袱

我和媽媽在韓國仁川的住家有一個大炕，炕上貼滿邵氏明星美女的牆壁，釘了長長的一條隔板。隔板上，媽媽總會藏許多好吃的東西：來自台灣的冰糖、健素糖、明治奶粉，還有我最愛吃的美國巧克力。我是獨生女，最怕落單，常趁媽媽不注意，搬個高板凳，趴在隔板上偷些珍貴的零食吸引玩伴。

不知從何時起，牆上多個白色的布包袱。這白包袱裡又藏了什麼好東西？九歲的我好奇地整天追著媽媽問。

一個月後，媽媽鬆口回答：「那裡面有一套非常貴的壽衣，是我費盡心思拜託好朋友的兒子從台灣買回來的，很漂亮喔！」

在韓國土生土長的我，沒聽過啥是壽衣，但聽到漂亮兩字，更有興趣追問。當時在廚房為我做糖醋肉熱得滿頭大汗的媽媽，突然忿忿地說：「我每天都為妳忙得團團轉，昨天妳竟敢跟我鬧脾氣不吃飯！如果妳再動不動就頂嘴、不聽話、惹我生氣，哪一天我就會穿著那套衣服……」

從那天起，我每晚躺在炕上，一瞥見牆上的白布包袱，就趕緊閉上眼，深怕多看一眼，裡面的漂亮壽衣就會把媽媽抓走；但又會立刻睜大眼睛看清楚，包袱是否還掛在牆上，因為我更擔心那包袱突然不見，媽媽也不見了。 □

連續一個月夜夜尿炕，白天戰戰兢兢地做個乖乖女，行住坐臥端莊守禮，打掃下廚樣樣用心，努力做到最好，以達到媽媽的要求，別說叛逆，連違抗的念頭都不敢有。到了晚上，噩夢連連，不是被野獸追趕，就是在大霧瀰漫的樹林裡狂找媽媽，待醒來時，濕漉漉的不只是枕頭還有褥子。

直到一年多後，升上小學五年級，終於鼓起勇氣央求：「媽媽，請妳把牆上的白布包袱取下來，我保證自己會比以前更乖、更聽話、更孝順。」

媽媽答應了，取下那個可怕的白布包袱，放到我看不見的地方。而我經過這一年的「定型」，成為沒有任何意見、極度順服的小綿羊，只為了守住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乖巧順服不是只有對媽媽，我小心翼翼要求自己在學校不能得罪任何同學，只要有人對我提出要求，我都一概接受從不拒絕。

同住的十多年裡，外子守住他的承諾

來台讀大學期間，同學都在追求浪漫的愛情，我卻是冷靜地擇友，因為我記得對媽媽的承諾，將來不管嫁任何人，一定跟她同住，絕不會遺棄她。所以我交友的條件是：獨子不要，排行老大不行，至於家庭是否富裕、身高是否有176以上、長相是否俊俏，全都無所謂。只要跟新朋友首次出遊，就會向對方清楚表明我是獨生女，家中只有媽媽一個親人，將來結了婚必跟媽媽同住。就這樣不知嚇跑了多少有情人，雙方都沒有浪費時間。

大二的一次校外聯誼，我認識了外子。他戴一副黑框深度近視眼鏡，嚴肅的臉上彷彿結了一層霜，講話的語氣活像教官在訓人，但他吸引我的是：他家中有四兄弟、三姊妹，他的排行不是老大。所以在不久後的耶誕節，接獲眾多的卡片中，我只有回他。

經過五年深交，我確定他是個正直的暖男，我們接受了彼此，走入婚姻，婚後理所當然跟我的媽媽同住。未料還不到一個月，外子因小事和媽媽起了爭執，說話聲量比平時高出兩倍，媽媽大怒甩門離家，外子和我趕緊追出去，但找了很久也不見人影，連媽媽的好友也不知她的去向。

我在家急得哭腫了雙眼，語無倫次地對外子第一次道出小時候白布包袱給我的壓力，我極度害怕失去媽媽，「她是一個不識字的老人，你為何跟她講什麼『道理』……」

外子從他那張嚴肅的臉上摘下眼鏡，揉揉雙眼，摟著我答應：「我再也不會對媽大小聲了。」

之後與媽媽同住的十多年裡，外子守住他的承諾，再也沒讓媽媽有一絲絲難過，媽媽甚至常自豪地告訴朋友：「我的女婿很能幹喔，只要我交代一聲，他什麼忙都可以幫。」他是個重然諾的君子，真的曾幫媽媽的朋友搬家、選家電，甚至買房子。

這位成全獨生女兒孝心的女婿，是媽媽後半輩子的驕傲。

【珊海經】布朗尼飛魚／分進合擊呷珊鱗

布朗尼飛魚/聯合報

珊瑚礁群落的居民很多，彼此關係緊密，物種間可能演化出競爭、寄生、共生、捕食和被食等互動。而在這其中，不同物種協同合作達成某特定目標的情況，並不多見，石斑魚和裸胸鯙卻是一例。

石斑魚是珊瑚礁的掠食者，通常在礁體表層巡遊，在某個電光石火的瞬間，張開大口，吸入小魚；裸胸鯙是礁體下的掠食者，擅於鑽進獵物藏身的岩孔縫隙捕食。石斑魚和裸胸鯙各自在礁表、礁底施展必殺技，覓食空間並不衝突；不過，兩方居然會合作通殺獵物，這就是研究人員預料之外的事。

石斑魚會先抖動頭部，邀請裸胸鯙加入狩獵聯盟，接著再抖動身體送出訊號，告知夥伴開始行動。然後，石斑魚以頭部指向小魚群所在的洞穴，同時抖動頭部送出攻擊訊號，當裸胸鯙鑽到岩洞，驚出小魚游離洞穴，石斑魚就好整以暇地張嘴吞魚，讓小魚再度躲入礁底，換成裸胸鯙大快朵頤。

跨物種協同合作覓食被觀察到的次數並不多，狩獵聯盟在什麼條件下才會成形並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在取食不易的珊瑚礁，這樣的行為會增加覓食的效率。

石斑魚和裸胸鯙為了呷飽，藉珊瑚礁複雜的結構「分進合擊」獵殺小魚，可說是運用孫子兵法的海洋實戰！

【青春名人堂】上田莉棋／聖地牙哥旅居吃喝

上田莉棋/聯合報

因為一些原因，原訂的旅遊行程受到重大的影響，我不得不在智利的首都聖地亞哥旅居半個多月。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了，只是上次大部分時間都在南部的百內國家公國和復活節島，沒有時間認真地看聖地亞哥，這次重訪因而有了新的感覺。

以中南美洲國家來說，智利一直是經濟最好、發展最蓬勃的國家。我住在聖地亞哥的中產區，公寓可以看到四周的安第斯山脈；但由於首都位處盆地中，空氣汙染嚴重，有時候遠遠看去，一層黃霧在空中，讓山脈變得朦朧。

走在聖地亞哥街頭，常見攤販賣蜜桃小麥汁「Mote con huesillo」，以大堆蜜桃乾加糖、水、玉桂等煮成汁，再加上脫殼的小麥，可以說是一種「國民飲料」。這杯飲料喝起來就像罐頭蜜桃那麼甜膩，大量的果肉和小麥有飽足感，在炎夏格外受歡迎。大杯裝有一公升，大約台幣八十元，當地人甚至會以此飲料代替午餐，只是甜度那麼高，絕對不能靠此減肥。

在中南美洲國家，有一道常見的小吃餡餅「Empanada」，不同國家的餡餅各有形態，像我在玻利維亞吃的大約手掌心大，智利的卻有整隻手大；有的國家餡餅是烤的，有的則是炸的。我跟本地朋友去買，一大個餡餅，皮薄烤得鬆香不油，肉餡料多不膩，還包著整顆雞蛋，我覺得是中南美洲數一數二的餡餅。

另一道小吃玉米餅「Pastel de choclo」也很好吃，以玉米磨成粉後加牛奶，打成像馬鈴薯泥後，鋪在以香料炒過的牛絞肉、雞肉、雞蛋和橄欖上面，再放到烤箱烤到表皮金黃色而成。我覺得類似英國的薯泥牧羊人派，但改用玉米泥就更帶香甜，和鹹鹹的肉餡成有趣的組合。

在聖地牙哥街上有種特色咖啡店，稱為「美腿咖啡店」（Caf□ con piernas），可說是智利獨家的模式。先撇除貶低女性尊嚴，物化女性的角度，這種咖啡店就像日本的女僕咖啡店，是一種特色。據說正宗「腿咖」是在六十多年前誕生，讓辛勞上班的男人們去喝咖啡時，眼睛順便吃吃冰淇淋，放鬆一下，店員偶爾會和客人聊天，聽聽客人的煩惱。現在的腿咖有兩類，一種是招牌貼上火辣美腿海報，店外的玻璃貼上黑色或單面反光膠片遮掩的，可能有提供情色服務。而另一種不限男女老幼的正宗腿咖，就有如星X克的連鎖店，門口光明正大，裡頭光鮮亮眼，有多台專業咖啡機。今天來到這種腿咖，無需戴有色眼鏡，除了店員會穿迷你裙、肉色絲襪、高跟鞋外，並沒有什麼賣弄色情的成分。我在咖啡店裡觀察，咖啡味道不含糊；擁有健康蜜大腿的美腿小姐們都很高□，常一張撲克臉，沒有需要刻意討好客人。店內吧台會設計成開放式，以便觀賞到雙腿；但事實上，大部分男性上班族都是站在吧台喝一杯就走（當然也有不少女性顧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美腿咖啡這回事，相信大部分遊客根本沒意識到這特色呢。

訊息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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