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職業有祕密□演員篇】王世緯／演員，有很多種。劇場演員，有點難懂。

2019年10月28日星期一

【這個職業有祕密□演員篇】王世緯／演員，有很多種。劇場演員，有點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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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9 第4562期

精彩內容

◎今日繽紛

【這個職業有祕密□演員篇】王世緯／演員，有很多種。劇場演員，有點難懂。
【青春名人堂】上田莉棋／國王的新衣
【話題徵文：獨享也不錯】澄羿／職場獨角戲

今日繽紛

【這個職業有祕密□演員篇】王世緯／演員，有很多種。劇場演員，有點難懂。

王世緯/聯合報

劇場演員還真符合「悲壯」二字

兒時聽大人唱有關舞台的歌都是悲壯的，如〈掌聲響起〉、〈藝界人生〉、〈小丑〉……隨著自己也踏入舞台人生，發現劇場演員還真符合「悲壯」二字。如果我是一位電影明星，辛苦的背後會有較優渥的金錢收入支撐。可悲就在此，錢。劇場演員，有的是熱情、創作的真愛與面對人情冷暖的真心，沒有的就是錢，還有永遠解釋不完「我的工作是什麼」的每一次對話。就算不想跟親人解釋而不回家聚會，也逃不了世人的質疑。舉凡美髮助理、市場阿姨、按摩師傅都會問同樣的問題，而自己的回答會隨著年齡與頻率逐漸有了技巧性的調整，以下是歷年來的語句示範：

「我是演舞台劇的！」美髮助理：「歌仔戲啦對不對？」（其實也對。）

「我在劇團工作。」麵攤小哥：「好酷喔，馬戲團！」

「我是學表演的。」按摩師傅：「我知道雲門那種啦！（用力折）難怪妳筋很軟。」

「我是演員。」親戚乙：「表演一下十秒落淚。」

「我是演員。」親戚M：「一定賺很多齁！」

大概就是這樣，我們得花更多的時間去解釋；久而久之，我不講了，因為沒有人懂。於是，表演藝術界茁壯出一股「再窮也要有尊嚴」的意識，把一般人稱為「麻瓜」，即便我們都知道，自己才是同溫層爆厚且最不入世的社會邊緣人。

接案的劇場演員一天分成三個時段，一個時段的排練費定價在一百五十元至三百元之間，四個小時平均收入兩百元，讓朋友家人尖叫：「比基本薪資還要低，你們到底在幹嘛？」俗稱「進劇場」的演出周有整整一個禮拜、幾乎每天有十二個小時待在劇場裡，這周定價半買半相送，靠正式演出的那幾場演出費賺取最大收入。雖然窮，但是「自己吃飽全家飽」在打拚年代是撐得住的，我的人生巔峰是早上時段排練A戲、下午時段整排（從頭到尾把戲完整走一遍）B戲、晚上時段演出C戲。輝煌的青春就在趕場的日子裡揮灑了，但無價的是什麼？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還有錢拿，是當下的熱血。

小人類教了我一堂無可取代的戲劇課

好景不常，我結婚了，我懷孕了，我嫁給了另一個劇場演員，這配對讓天公伯都掉淚了……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一類的俗語層出不窮地在生命旁白中響起。戲無法緊湊著接，人生在演員與母親兩個角色間高潮迭起地拉扯，如何兩者兼具呢？我們能用微薄的薪資存活下來嗎？

生命終有改變的時機，錢還是很重要，但在最需要奶粉錢的時候我們反而停了下來。據說養兒黃金效期只有十年，十年過後他就不會再受我們「支配」了。我們省吃儉用，拿時間交換金錢，甘願陪著懷中的新人類重新認識生命。小人類的確教了我一堂無可取代的戲劇課，正如排練場外總寫著「put down your ego」，以往的價值觀變成「夠了就好」；當長輩們看不下去而好意金援，我們放下以前的自尊，伸手擁抱並收下錢；帶著小孩跑遍每個排練場、劇場，把小孩背在背上順走過一個個的整排……在別的小孩認識巧虎的時候，我的小孩已經認識center center與stage front（註）。劇場，竟然也能成為一個親子友善的場域，感動，足矣。

身段柔軟了許多，舞台人生繼續著，生命的領悟與增長，轉戰教學之路並行前進。表演藝術與生活的滋長相輔相成，灌注無比能量，總算能把對金錢的執著轉念。

回到表演本質，不分哪一類型的媒介，演員就是演員。台灣的表演藝術生命力旺盛，雖然還是一項很冷門的藝術，但認識它的人漸漸增加。我不再怯於向人們說明我的工作，甚至開始看到敬佩的眼神。我是一位演員／戲劇指導／表演老師，一位台灣的表演藝術工作者。

註：

center center：舞台正中央；我告訴小孩，站到那裡就擁有全世界。

stage front：舞台前緣；小孩知道，走超過這裡就沒有光了。

王世緯，台東女兒、中和媳婦、台北媽媽。

接觸表演藝術、戲劇教學半輩子時間，演出舞台作品二十二年來不曾間斷。

近年投入戲劇教學，與丈夫創辦「好媳婦食堂表演課」，客製化表演課程，致力將戲劇運用在生活的每個層次。

【青春名人堂】上田莉棋／國王的新衣

上田莉棋/聯合報

小時候聽安徒生《國王的新衣》的故事，除了嘲笑國王愚蠢，我更不明白為什麼只有小孩最誠實，全場大人都只會閉著眼晴說瞎話？童言無忌？大人不是以《狼來了》的故事教我們不要說謊嗎？直到年月逐漸教會我們，現實的確能比故事荒謬，大人常比小孩懦弱。

我特意到緬甸第二大城，曼德勒（Mandalay）探訪一對「八字鬍兄弟」（The Moustache Brothers）的搞笑表演組合；他們曾經因為搞笑而被以言入罪，代表著緬甸的黑暗歷史。1996年，八字鬍兄弟已故的靈魂人物哥哥Par Par Lay，以及弟弟Lu Maw、表弟Lu Zaw獲邀到仰光，至翁山蘇姬家中做搞笑演出。當時他們說了：「在緬甸，我們沒有教育和藥物，除了軍政府所有人都在捱餓。軍政府最喜歡拿走所有東西；所以我們不要做強盜，軍政府不喜歡有人競爭呢！」私人聚會的表演，傳到軍方耳中，哥哥和表弟被判了七年監禁勞改（弟弟當晚沒上台）。

五年半獄中可怕的日子後，兩人重回家中，白色恐怖陰霾不散，軍政府仍然監視，不准他們公開表演、不准化妝蒙面和穿戲服；政治和娛樂怎會切得開？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他們的故事受西方媒體注意，各地記者、遊客來拜訪。三兄弟拒絕沉默，在家裡架舞台、以破爛的英文說笑、在木板寫各國語言作為字幕，嬉笑怒罵軍政府，希望把自己國家的情況傳到國外。幸好政府覺得本國人看不懂，又有大量外國人在場不好硬來，終默許八字鬍兄弟的搞笑劇場。

緬甸從軍政府的獨裁時代，走進翁山蘇姬獲釋放的時代；然而，人民表面有民主，翁山蘇姬又因對羅興亞人的處理手法，被國際社會唾棄。跟計程車說找八字鬍兄弟，司機把我載到一處不起眼的住宅區；組合的舞台仍是自家客廳，門庭不再熱絡，我去當天只有三組客人。有時只有一名觀眾也好，他們仍全家總動員，從五到六十七歲、三代人都以廚房兼當化妝間，塗白臉、著裝表演。

如果上旅遊網站找八字鬍兄弟的表演評價，毀譽參半，畢竟歲月前塵，加上文化差異、觀眾對歷史認知不足等，的確很難人人會笑；像相聲、美式脫口秀有時也很難笑。

這種緬式表演稱為A-Nyeint，結合了相聲、鬧劇、唱歌、跳舞等。由於哥哥在2007年再因示威入獄，數年後過世，現在弟弟帶領表演、講笑話，表弟就充當裝瘋賣傻、滑稽的角色，再穿插全家出擊穿起繽紛的傳統服裝載歌載舞。我自認笑點很高，常覺得喜劇難笑，而這場表演以諷刺政府作為主菜，不會讓我大笑，但黑色幽默加上手法雖粗糙但懷舊，還是能掀動嘴角上揚。同場老外有人笑到拍手，也有人想打瞌睡。當成業餘歌舞表演，加上這兄弟作為緬甸人民暗黑歷史的見證，我覺得一場來到，值得了。

我再想《國王的新衣》，小孩是老實呢、受不了大人的虛偽呢，或只是太純真？原來有指故事是安徒生以童年作為題材，據說孩提的他和母親在街上看熱鬧，迎接丹麥國王弗雷德里克六世出巡。看到國王本尊後，他忍不住說：「原來國王只是個人呀？」母親嚇得堵住他嘴：「孩子你瘋了嗎？」童話沒記載小孩最後有沒有受白色恐怖，被國王報復，被自號愛國者攻擊。但故事放到現代會怎樣呢？圍觀的大人會責備：「真不懂事，不該說這種笑話。」「這小孩危害國家，煽動暴亂呀。」「雖是實話，但會破壞社會穩定，要以大局為重。」還是會羞於自己的怯懦，稱讚小孩的敢言？

有機會重遊曼德勒，我還是會再看八字鬍兄弟表演。畢竟曾經在最壞的時代，願意充當《國王的新衣》的小孩，實話實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勇氣。

【話題徵文：獨享也不錯】澄羿／職場獨角戲

澄羿/聯合報

「多數人不喜歡單獨辦公。」負責面試的小姐笑瞇瞇地說出實話。「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接班人。」

那間辦公室在公寓頂樓，公司營業據點在中國，台北辦公室只聘用一位專員負責核對帳目，該專員一旦決定辭職，還得擔負起徵人任務。由於在這家公司服務得全天獨坐辦公桌，幾個月見不到老闆亦屬常態，所以她請我想清楚，真的可以忍受孤獨再接受這份工作。

忍受孤獨？不，孤獨是用來享受的！

一般公司行號裡美其名獨立作業的工作，其實都逃不開各式互動。報表編到一半看見上司出現，必須停手打招呼，然後就忘掉剛才核算到哪個欄位了；電話裡的客訴尚未處理完，同事就拿著卷宗衝到桌前瞪眼睛，兩邊都怠慢不得，著實愁煞人！

獨享辦公室對我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差：想喝咖啡，隨時能離座沖一杯；需要做一節健康操活動筋骨，不必擔心招惹異樣眼光；就連瀏覽網頁看到好笑的笑話，都可以放膽狂笑兼猛力拍案。辦公室裡沒有同事，即便拙口笨舌也不致產生「說與不說都可能得罪對方」的煩惱；四牆之內沒有上司，就算不擅鑽營，也犯不著拍馬屁以求自保。只要工作依時完成，哪怕逮住空檔發呆、小睡片刻，也不必害怕被老闆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幸運的是，我在職場裡獲得唱獨角戲的機會不只一回，除了最初那個「天然」單人辦公狀態，之後又遇到兩次因老闆經營不善而「演化」出來的獨享模式；老闆問：「我把小林和小高辭退了，妳能兼任會計和客服嗎？」我說：「能。」

同事們陸續退場後，我絲毫不覺得孤單，反而慶幸擁有享受孤獨的天賦，以及多元的工作技能，方能將這幾回獨角戲唱得歡快、唱得完滿。

訊息公告

•日企「用人」更要「育人」
面對激烈的、不確定的市場環境，日本企業已經理解到，人才是其核心競爭力。日本政府除了在勞動法規制度上進行鬆綁之外，也積極鼓勵企業在管理上能有更多的彈性。

•《好小男孩》看小屁孩轉大人的惡搞喜劇
在本片幾乎是獨挑大樑的布萊德彼特，展現出令人驚豔的突破性演技，近乎苛求的力求完美，極度壓抑的內斂情感，在尋父過程中的三段太空旅程，細膩刻劃出內心起伏的覺知轉折，頗有再創個人巔峰的精彩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