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文學獎巡禮】王子沃／土耳其文學獎的掙扎（上）

2021年12月23日星期四

【國際文學獎巡禮】王子沃／土耳其文學獎的掙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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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薈萃

【國際文學獎巡禮】王子沃／土耳其文學獎的掙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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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語聲】李進文／山中溫泉
【星期五的月光曲台積電文學沙龍77】朗讀，在平安夜

人文薈萃

【國際文學獎巡禮】王子沃／土耳其文學獎的掙扎（上）

王子沃/聯合報

名家只寫外國人想看的土耳其？

談起土耳其文學，世人總是陌生的。較為世人所知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罕□帕慕克（Orhan Pamuk）、諾貝爾文學獎熱議人選艾利芙□夏法克（Elif □afak），以現今土耳其國內文學界以及許多土耳其讀者們的標準來看，他們在外代表著土耳其的文學。有趣的是，帕慕克和夏法克二位都算是多產作家，得到的外國文學獎項卻比國內文學獎項多，難道土耳其境內的文學獎不多嗎？事實上土耳其大大小小文學獎加起來有六十幾項，扣除這二位作家在起步初期可能不會參加的專門詩獎、文學評論獎，應該也能參加半數以上。本篇僅列舉八項土耳其重要的文學獎項。

「國際間有名的土耳其作家」如奧罕□帕慕克、以能用多語寫作聞名的記者艾婕□泰美庫蘭（Ece Temelkuran）、重視人權的艾利芙□夏法克的爭議不斷。這些作家常被控訴小說中只呈現了「一部分的土耳其」和「外國人想看的土耳其」，他們也常被質疑為何成名後，會改為先以英文寫作、再參與土耳其文版翻譯。

若土耳其文版本和英文版本本就沒什麼差別，也許土耳其愛國讀者們也就可以只當作是他們想收穫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讀者就罷了。越有爭議的作家本就能更為名利雙收，至於自身背景、風格能不能代表母國，那都是讀者、學者硬加上去的緊箍咒；但夏法克在二○一九年的小說《倒數十分又三十八秒》的英文版本中使用了關於「庫德人」等字眼，在土耳其文版本中，卻像搓湯圓被搓掉了一樣沒有出現。土耳其比較文學學者認為，夏法克絕對知道其中的不同，而這些不同都是出於商業考量。在國際間如此注重女權、人權的夏法克有不少死忠的書迷，這一商業考量在當時引起不小的波瀾。讓人聯想起二○一七年她宣布自己是雙性戀的新聞，二○二一年四月，土耳其退出歐洲理事會防止和反對針對婦女的暴力和家庭暴力公約（簡稱〈伊斯坦堡公約〉）後，夏法克又與安潔莉娜裘莉線上討論此事，成了國際間土耳其女性的代表發言人。然而深究她與土耳其大部分女性都不同的人生經歷，她能不能真的代表母國女性，又是一個爭議點。

該往阿拉伯方向的東方還是歐洲的西方？

回頭看土耳其現代文學的起點，似乎總與這種「誰能代表誰」、「該往阿拉伯方向的東方還是歐洲的西方」等掙扎有關。十九世紀奧斯曼帝國（Osman □mparato□lu）進行改革，文學上歷經Tanzimat時期，民間文學想擺脫阿拉伯、波斯文的影響，卻歐化過頭，比起奧斯曼時期的宮廷文學使用華麗的阿拉伯語、波斯語詞藻與象徵，文學批評、詩與小說變得較為易讀，但讀者仍只限於受過教育的階級，至於其餘大眾文學，透過不同體裁，如口傳戲劇等，在民眾間以多語言的方式持續發展。奧斯曼帝國時期本就為多語言、多宗教共存時期，1851年帝國境內出現的第一本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小說Akabi Hik□yesi便是以亞美尼亞語寫成的。此時期連同整個歐洲，奧斯曼帝國也受到法國文學影響，浪漫主義、寫實自然主義先後到來。期間出現大量歐洲詩歌、小說的「翻譯文學」，甚至使用相同格律、主題，直接仿造、沿用許多法語詞彙、寫實小說情節。

直至二十世紀初，共和國終於建立。正式建立的前二十多年，發生了三個奠定土耳其現代文學的運動，分別為新文學（Edebiyy□t-□ Ced□de）、未來曙光（Fecr-i □t□）以及國族文學（Mill□ Edebiyy□t）；語言上，新文學運動還是使用了許多奧斯曼時期的宮廷文學用詞，只是更加強調知識與科學；未來曙光派則為了反對新文學運動而成立，認為藝術就是為了藝術本身，他們也十分反對奧斯曼土耳其文學變得過於歐化，幾個作家試圖找出土耳其和歐洲文學間的平衡，卻在還沒有個結論時便散去。

國族文學運動始於一九○八年，當時的蘇丹被強制接受君主立憲制，議會裡都是自稱代表「土耳其人民」的「新土耳其人」（J□n T□rkler）；值得注意的是，這時奧斯曼帝國的多語言、多種族、多宗教的觀點已經崩解，取而代之的是至今仍持續存在的「泛土耳其人」國族概念。國族文學運動便從此開始蓬勃發展，之間還經過了語言上「是否保留民間阿拉伯文與波斯文單字使用」等激辯，終於一九二八年土耳其文拉丁化，不再使用以阿拉伯文字為底的奧斯曼土耳其文，讓土耳其共和國初期的識字率大幅提升。二○二三年共和國即將滿一百周年，不得不說，如今依然持續運作的幾個歷史悠久的文學獎與共和國前、共和國初期的文學運動息息相關。

兼顧各種文學體裁

共和國創立之前，英年早逝的現代土耳其短篇故事作家兼軍醫的□mer Seyfettin便是其中之一。他在國族文學運動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是堅持讓土耳其語純化的先驅。一九九○年，土耳其文學協會決定以他的名字開辦短篇故事比賽，並且於二○○五年後擴大舉辦，鼓勵全世界所有會使用土耳其語的土耳其人參加此文學獎，持續發揚□mer Seyfettin支持的泛土耳其思想。

共和國初期幾位進入伊斯坦堡大學文學系並對高中文學教育有非常大貢獻的老師之中，有位Ahmet Hamdi Tanp□nar，中文譯名為艾哈邁德□哈美迪□坦波納，一生致力於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是研究土耳其文學歷史的學者，也曾是土耳其大國民議會第七屆議員之一，以新詩《在布爾薩的時間》（Bursa'da Zaman）聞名。台灣商周有出版他的小說《寧靜的心》（Huzur），帕慕克認為這本書是關於伊斯坦堡的、最好的一部小說。在筆者看來《時間調整機構》（Saatleri Ayarlama Enstit□s□）更能看出他在文學創作中展現的野心。以坦波納為名的文學獎從二○○一年他冥誕一百周年開始，每年在土耳其第四大城布爾薩，照順序（短篇故事、散文、信件體、詩、隨筆、小說、研究論文）頒發不同體裁的獎項。

Sedat Simavi九大獎項中的文學獎是為了紀念一九四八年創立《自由報》（H□rriyet）的S□leyman Sedat Simavi而設置包含記者、廣播、電視、文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醫學、視覺藝術、體育等九個獎項，在土耳其素有「土耳其的普立茲獎」、「土耳其的奧斯卡」、「土耳其的諾貝爾獎」之稱。一九七七年至今已頒發文學獎項（並不設限文體，得獎者有寫一般散文、小說，也有文學批評）給許多後來非常出名的作家，如Adalet A□ao□lu、Edip Cansever、Turgut Uyar、Ya□ar Kemall等，其中也包含劇作家Haldun Taner，他擅長短篇故事，一九八六死後一年由土耳其《國民報》（Milliyet）開辦他的短篇故事文學獎，僅頒發給還未曾出版過短篇小說的新作家；寫作寫了八十多年、著作等身的Cevdet Kudret，死後其家人也以他之名，每年都在小說、短篇故事、詩、文學批評、劇本等各體裁中挑選一名作家頒發Cevdet Kudret文學獎。得過Sedat Simavi文學獎的許多作家至今都被收錄在土耳其共和國教育部的百大土耳其作家清單中。

台灣有梁實秋翻譯文學獎，土耳其有Tal□t Sait Halman翻譯文學獎，每年會擇一本已經出版完成、由外語原文譯為土耳其語的翻譯小說，頒獎給翻譯者，偶爾也會因為作品難以抉擇，頒給兩部作品、兩位翻譯者。2020年獲得此獎的Erdem Kurtuldu，便是閻連科《年月日》的土耳其文翻譯者。

Sait Faik被視為現代土耳其文學的基石

綜觀土耳其各知名文學獎，以文學獎命名方式分的話，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為了紀念建立現代土耳其文學基礎的作家，以他們為名的文學獎；另一種是政府文化部、土耳其語文協會、出版社主辦的文學獎。評選形式上也能分成兩類，前者通常為作家自己繳交作品，後者較常由出版社提名評選。在土耳其目前仍存在的近六十項文學獎中，若文學獎名字內沒有特別標明是「詩獎」、「短篇小說獎」等，通常會一次頒發好幾個不同文體的獎項，或是像坦波納文學獎那樣，照年分順序，每年輪流頒發不同文體的獎項。

不論是哪一類，土耳其現今許多歷史悠久的文學獎，「紀念共和國時期的重要作家」常常是這些獎項設立的必要初衷，也能看成鞏固國族思想的一種方式。這些獎項在共和國前期政府積極反共的時候曾經受到影響；千禧年後，共和國目前的政府也與土耳其國父凱末爾的建國思想漸行漸遠，許多文學獎的評選流程，甚至典禮，在二○一六年政變之後尤其受到影響，除了近年里拉大貶加上疫情重創土耳其經濟，有許多藝文工作者都曾因說過的話入獄，或是在二○一六年之後直接逃亡國外，幾項較小的國內文學獎也因此受到衝擊、停辦。

Sait Faik短篇故事獎，一九五五年由作家Sait Faik Abas□yan□k的母親Makbule用他的遺產創立的文學獎，至今已發掘了多位土耳其重要作家。比慧眼獨具的Sedat Simavi獎項更早創立，是土耳其歷史最悠久、至今仍深受重視的重要文學獎之一。目前土耳其文學界在線上能見的各作家名字，都曾經列在Sait Faik短篇故事獎的受獎名單中。與前述那些國族文學先驅同年代的Sait Faik，個性自由不羈，喜歡旅行、冒險，作品被視為現代土耳其文學的基石。他的作品評價為創新、根植於自己，簡單、真誠，又富有詩意，與同年代那些富有國族思想的作家、以維護純土耳其文文學的作家們的風格大相逕庭。這也導致他在開始成名時便樹敵無數，還曾經因為被另一位作家Peyami Safa放假消息，說他總是和馬克思主義分子在一起而被告。雖然最後並未告成功，卻讓他的母親開始反對他繼續寫作。

Sait Faik的創作，處理的是個人在社會中的問題。這些「個人」，很大部分都是中下層階級人民的生活。他的作品難能可貴在於，即使身為一個上流社會、能接受法國格勒諾布爾-阿爾卑斯大學（Universit□ Grenoble Alpes）的高等教育，歸國便馬上有了穩定工作的人生勝利組，卻還是能旁觀、審視各種人物的生活方式，且不會讓讀者感到被解讀的不適感。他被視為該年代最能跨越階級、不同的生活環境的藝術家。這或許來自他喜歡流浪的個性，不追求物質、財富、金錢、名聲。寫作是他這一生唯一感興趣的事。他一生未婚、比母親先去世，與母親兩人一同被葬在伊斯坦堡Zincirlikuyu公墓裡。

Sait Faik短篇故事獎在今天由Yap□ Kredi出版社出資主辦，頒發給與Sait Faik的特質和思想相近的作品和作家，作家需從自己在前一年已出版、尚未獲得任何獎項的作品中選出十頁參加評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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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讀，詩】吳耀宗／可以的雪

吳耀宗/聯合報

終於又開始了我們

原本年年似曾相似的交易（編註）

以及嚅囁不清的傳統

分辨不出是需要

還是習慣的需要

像一隊四蹄飛奔的麋鹿

我們拉動了命運的雪橇

在鬱悶的歡呼和靜謐的吆喝中

在燈明火媚的大型商場中

重新穿越北半球南和南半球北不會下的雪

正是這種雪

經得起想像的磨蝕

經得起時間的壓縮

經得起假壁爐假煙囪的狂熱

在節日結束之前

噗嗤暴長出骨頭

終於又堅強了世界，堅持

不讓電動扶梯的脊椎停止拉扯

不把老人欣慰的笑容從小孩臉上帶走

背景音樂升起冬天的星光

我們整一整口罩

好像瘟疫不曾發生

●編註：「似曾相似」一語為詩人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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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語聲】李進文／山中溫泉

李進文/聯合報

冰霰想吵架但來了就氣消了。雪還沒來，或許明天吧，春風更遠些，你呢你多遠？溫泉外四百年一棵樹，氤氳十點半的方向，星星正精神呢！歷史冒汗百萬石，沒有人被冷處理。暖暖的此刻，沒有外界、沒有理由、沒有什麼要領悟，即是修行。

想做自己的人，躺在榻榻米，忽焉一笑即透過玻璃窗解釋了山峰如何安靜（沒有什麼比解釋安靜更囂鬧的了）。安靜的蟋蟀橋和急忙的鶴仙溪，明天將面對難得糊塗的禮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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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月光曲台積電文學沙龍77】朗讀，在平安夜

聯副/聯合報

朗誦作家：張亦絢、孫梓評

主持人：林新惠

時間：今晚7:30-9:00

台積電文教基金會、聯合報副刊、孫運璿紀念館╱共同主辦

地點：孫運璿科技□人文紀念館（台北市重慶南路二段6巷10號，捷運小南門站3號出口）

免費入場，歡迎聆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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