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珍麗／我不是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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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6 第5384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畢珍麗／我不是雞婆 張□仁Jill／等待大門未知子的日本 李子／真實的美好

心情札記   畢珍麗／我不是雞婆 文／畢珍麗/聯合報 我不是雞婆。圖／紅林 緊急的事就得當機立斷 男人牛仔褲後口袋的皮夾就要掉出來了，可他臂膀上紋著像是要人「別惹他」的刺青。 我必須叫住他，否則待會手扶梯到地面，他出站就……老公用眼神鄭重示意我：「別多管閒事。」 那次公車上，時髦小姐皮包拉鍊沒拉，一手拉著吊環，一手拿著手機說話。我幫她盯著皮包，想等她講完電話再告訴她，車廂內乘客穿流，還好她站在我左前方三個人的距離。終於，她講完手機，我喊：「小姐小姐！」她沒有回頭，我大聲再喊一遍，她轉身看我。我趕緊說：「小姐，妳皮包拉鍊沒拉上。」她瞟了我一眼，冷冷地：「我知道。」然後，我懵了，好多乘客用目光掃射我，身旁的老公用手肘頂我一下，好像說：「再雞婆啊。」 緊急的事情就得當機立斷，我鬆開老公的手，上前拍男人的肩膀，迅速指他的褲子口袋，然後裝出優雅的樣子，立刻閃人。 有回景區步道上，冒出一隻約一、兩歲男孩的小鞋。我猜想是嬰兒車上或父母抱著的孩子，遺落而沒察覺，以我的急性子得立刻採取行動。我放開膽高聲喊：「誰的鞋子掉了？」期望鞋子的主人還在附近。忽然，身旁有嬰兒號啕大哭，婦人瞪著眼，用台語說：「痟的，喊遮爾仔大聲。」然後哄她懷抱的小女嬰。我像做錯事的小孩被別人罵，想找人「秀秀」，身旁老公居然不知何時已經跳到草地上去了。 放在弓上的箭非射不可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嘛，有啥好介意的？ 和善的人多得是。公車亭一個年輕小伙，帥到我不顧形象，瞄了他好幾眼，感覺心情都陽光起來。突然，發現他T恤下襬有毛邊，哈，衣服穿反了。待會公車就要進站，時間緊急，我完全沒多思考：「帥哥，你T恤穿反了。」他立刻低頭，「靠」了一聲，轉身就脫衣服，翻轉衣服套頭穿好。他笑嘻嘻地對著我說：「謝啦。」公車亭裡每個人都笑了，不知是否跟看到帥哥更衣有關。 捷運車廂，一個狀似業務的中年男子，站在我正前方，提著大公事包。想來裡面有筆電、目錄，待會應該是要跟客戶見面談case。我低頭卻正好看見，他右腳皮鞋鞋頭比左腳稍微翹一點點。真沒辦法，我好奇的眼睛非得搞清楚不可－－原來右腳鞋底已經開了小口。 可是，上班時段車廂內乘客眾多，該如何告知？我用手肘頂一下老公，眼神示意他看下面。他認真地頂回給我，我懂，那是「別雞婆」的意思。也對，大庭廣眾下，我怎麼說？他得有多麼尷尬？臉面往哪擱？可我坐著不踏實啊。心裡小劇場還開始上演鬧劇，那男子待會走路被分開的鞋底絆一跤；他見客戶時人家告訴他鞋底開口笑了。 這說什麼都得管的事！我掏出手機打上：「先生早安，不好意思，待會您走路可能要慢一點，您右腳鞋底可能有狀況。」當然，老公的手肘沒有忘記頂我幾下，但那已經放在弓上的箭，非射不可呀。 趁著到站乘客上下車之際，我將手機靜靜地舉到男子面前，一開始他露出錯愕表情，看完後又改成驚訝的樣子，然後低頭。真高興他耐心看完了手機，我的心卸下了重擔。他向我輕輕點頭，我趕緊也點一下頭。我猜他應該開始苦惱待會怎麼走路？去哪修鞋？ 台北車站到了，他向後移動腳步，先向我深深地鞠躬說謝謝，才緩慢地轉身走出車廂。那真誠鞠躬的樣子讓我十分感動，我用手肘頂一下老公，意思是：「我不是雞婆。」 張□仁Jill／等待大門未知子的日本 張□仁Jill/聯合報 在燦爛的加州陽光下，我和一名老朋友聊到某次國際研討會的經歷。當時代表美國的他說：「我在那邊碰到日本的團隊，同樣都是博士、同樣對研究有貢獻，當大家開心吃飯喝酒時，其中唯一一名女性成員，從頭到尾安靜地正襟危坐。我實在不忍心，只要有機會就跟她聊天。」日劇裡面那種女生負責端茶水泡咖啡、結婚就要離職的畫面，瞬間在我眼前鮮明地浮現。但參加國際研討會的博士也是這樣？會不會剛好她只是最資淺或本來就不想講話？我甩了甩頭，查到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Gender Gap Index（性別落差指數）2022年度報告中，日本是世界上146國中的第116名，是G7國家中唯一排在百名外的，前一位是義大利（第63名）。在政治面向尤其低分，過去五十年來完全沒有女性首相想必幫上不少忙（苦笑）。 很巧的，就在此時我認識了日本作家近藤彌生子（Yaeko Kondo）。她婚後住在台灣十餘年，用超流利的中文向我解釋台灣和日本職場的不同。「日本男女地位極不平等。不只是男性，女性也已經習慣接受這個不平等，所以問題很複雜。」她說，直至今日，在職場上，客人來時女性要準備茶水、安排飯局時女性要找餐廳訂位、先買好禮物、在現場倒酒、回家時幫客人和主管叫車；此外，女性也會覺得在女性主管下面的男生感覺比較不可靠……近藤小姐描述的日本職場，讓我覺得《派遣女醫》裡如孤狼般的米倉涼子、《女王偵訊室》裡帶領整室男性的天海祐希、《派遣女王》裡在職場上勇敢做自己的篠原涼子，或許都是反映某種日本女性心目中的烏托邦。 可是，就算女性要負擔這麼多事情，升遷機會卻遠遠不及男性。在大部分高層職位被男性占領的情況下，女性若想往上爬，就要一面頂住這些不公平、想好與男性相處或競爭的模式，一面想辦法找機會發揮，或許還要犧牲掉許多工作以外的人生。然而，職場之外的女性也不一定輕鬆，近藤小姐表示日本性別角色固定，會認為「因為是媽媽，所以要好好做這些事情（例如每天要自己煮飯，買外面的東西就是不稱職等）」。相較之下，台灣不太會以性別決定工作或家事職掌，誰比較擅長誰就去做。「我的台灣老公下班就在辦公室附近的市場買食材，回家後做晚飯。我不擅長做飯，所以負責打掃和洗衣。」她在日本網路媒體《日□ARIA》的連載中直接這樣寫，而當她描述到台灣的先生會在妻子生理期時買紅豆湯給老婆補鐵時，聽說日本讀者們驚訝到不行。 我想到蜜雪兒歐巴馬（Michelle Obama） 描述她在法律事務所工作時的女性主管們：她們負重前行，在男性主導的環境中當上國際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工作上一絲不苟、無比堅韌，幾乎隱藏所有私生活，沒有任何溫暖交心的空間。甚至有年輕女性進入團隊時，這些先驅者會用更嚴格的眼光檢視後進，因為「她出包等於全部女性都出包」。但也是因為這批人的優異表現，為後來的女性撐出可能性，我們在討論家庭和事業平衡、評估各種選項的同時，她們的犧牲換來這些「可能」。 那是幾十年前的美國，現在還是需要走過這條路嗎？我不禁這樣想。 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我被日本女性雜誌選為「亞洲女性領袖」之一，與來自韓國、日本、印度的企業家、CEO、導演、國際律師事務所負責人並列。在這些堅強的女性旁邊，我覺得有點慚愧，畢竟我來自這麼性別平等的台灣，跟她們所面對的挑戰比起來，我幾乎沒受過任何委屈或歧視啊。 在146個國家中，台灣的性別落差指數排第16名。我很珍惜所享有的一切，也知道這些不是憑空而來。「無論性別，大家都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未來，社會可以擁抱並支持大家的夢想，不管是家庭主婦／夫、打工或是進入職場都是。」我是這麼希望的。話說回來，什麼時候我們可以不用慶祝國際婦女節呢？或許是大家已經夠不在意生理性別的那天吧，我偷偷想著。 註：大門未知子是日劇《派遣女醫》中的主角，擁有高度專業技術、在職場上我行我素的外科醫師。 ●本篇稿酬捐贈Good Neighbors Japan，支持單親媽媽與家庭。 李子／真實的美好 文／李子/聯合報 民國六○年代，大削鉛筆機尚屬珍品，我們平常都用小刀削鉛筆，再好一點的是小小長方型內裝刀片，把鉛筆塞進圓孔的手動削筆機。小六的某一天，老師帶了一台華麗的湖水藍大削鉛筆機到教室，宣稱下課時要幫同學削鉛筆，全班為之雀躍，那堂課顯得特別安靜專注。 下課了，我看著鉛筆盒裡一隻隻削得尖尖的鉛筆，心想何必去大排長龍，我寧可靜靜地讀掛在教室後面報架上的《國語日報》，但一個個用大削鉛筆機削過筆的同學，拿著漂亮整齊的鉛筆來跟我炫耀，報紙上的鉛字居然跳動起來，我再也看不清內容。 心一橫，我將筆心倚著桌角折斷了，去排在隊伍後面，一心等待削鉛筆機的洗禮。然而，上課鐘響了，老師宣布：「下次有機會再幫大家削鉛筆。」 一整節課，我懊惱地慢慢用小刀把鉛筆重新削出美麗的弧度，直到國小畢業，老師都沒有記起他的承諾，大家也都忘了這件事情。然而，從此我明白，不是自己的東西，再美、再好，皆是虛幻的泡泡，握在自己手上的，哪怕再平凡，才都是真實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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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上場到被冷凍」新竹棒球場發生什麼事？ 世界棒球經典賽（WBC）3月即將登台開打，自停賽以來耗時半年改善的新竹棒球場，有望獲選熱身賽場地。未料，今年初卻風雲變色，新上任的高虹安市府團隊以球場缺失過多為由，放棄爭取熱身賽，宣告新竹棒球場持續「冷凍」，不能作任何賽事使用。接連爆出爭議，遭球迷全面「炎上」。但一連串質疑的背後，真相究竟為何？ •以鼓樂為引的文化交流 十鼓擊樂團震撼越南 從台南高鐵站下車，短短十來分鐘的車程，旋即抵達十鼓仁糖文創園區。老煙囪高聳，晚間的燈打上「十鼓」的字樣，這個曾入圍世界建築節大獎的空間，是十鼓擊樂團的據點，也是對外開放的奇幻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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