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文學紀念冊】黃碧端／懷□弦（1932-2024）

2024年12月12日星期四

【作家的文學紀念冊】黃碧端／懷□弦（1932-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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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薈萃

【作家的文學紀念冊】黃碧端／懷□弦（1932-2024）
【作家的文學紀念冊】喬書明／□弦大師與山城小作者的交往
【小品文】劉建志／碎履歷
□弦追思紀念會暨文學展

人文薈萃

【作家的文學紀念冊】黃碧端／懷□弦（1932-2024）

黃碧端/聯合報

□弦出席「創世紀60周年封面及詩人手稿特展」，朗誦自己的詩作。（圖／本報資料照片）

10月12日一早，我還在睡夢中，電話鈴響，小米在那頭說，爸爸剛過去了。

我整個驚醒過來，兩天前還跟□弦通電話，美聲依舊，只是有一點衰弱感傷，這一刻……就揮別了嗎？

□弦引過詩人商禽說的，人走後會回來尋找自己的腳印：「我聽了走路時腳步都特別踩得沉重一點，免得以後回來找不到。」如果魂魄是自由的，此時□弦必會回到他熱愛的，曾經重重踩過的這片土地，回首自己已銘刻在文學史上的詩行，還有這個他培植過無數寫作人才的地方……

我跟小米說，「你們有個了不起的父親」，小米說，我們也是跟爸爸這麼說的。

□弦是了不起的父親，了不起的丈夫。作為半個世紀的朋友，我要說，他還是「了不起的朋友」，而這點也應是認識他的人都會認同的。□弦編聯合副刊的時候是台灣媒體的盛世，聯副和由高信疆主持的《中國時報》副刊對陣，高手過招精采非凡，不但創造了台灣經濟起飛時期的文化勝景，也在大陸改革開放初期，發揮了影響對岸文壇的巨大力量。那時沒網路，郵件來往，□弦（王慶麟）署「副刊王」，信疆署「副刊高」，實則當時兩報都有王者氣象，兩個主編也都是高手。但□弦培植人才、愛護作者的故事特多（包括到佛光山去把就要皈依佛門的簡媜勸回凡間，包括他勤回作者的信，即使退稿，都要好好附一封信鼓勵，生怕對方收到退稿以後喪志不寫……）。

七○年代初我出國念書，行囊裡唯二「閒讀」的中文書，一本是張愛玲的《流言》（後來刊行的版本好像都叫《張愛玲散文集》），另一本是在周夢蝶的書攤買的，□弦1968年眾人出版社的初版《深淵》。1976年，□弦忽然也到了威斯康辛大學的Madison校園，那年秋末，終於在周策縱教授「招飲」的席間和□弦見面，詩集上有了他的簽名，要算得是珍本。□弦當時自稱「老學生」，其實也不過才四十初度。天暖時，街上會看到這位「大詩人老學生」背著背包手上拿著冰淇淋甜筒邊走邊吃，我相信那是他很快樂的時光。我也偶爾招飲，威州冬日苦寒，滿目白雪，我在室內種了不少補足綠意的植物，□弦大概印象深刻，他在次年（1977）就回台任《聯合報》副刊主編，這一編長達二十一年！我後來去印大教書、回國，他每聽說我遷徙，就寫信「疼惜」我的「瓶瓶罐罐」，真是萬物有情的詩心！

一本《深淵》已足以建立□弦在現代詩和當代文學的關鍵地位，長期主編聯副則使他得以發揮文壇影響力，功在整個時代。聯副的成功，當中有□弦個人的文字取捨嚴謹度和愛才惜才的人格特質，更有前面說的，作為「了不起的朋友」的感染力！

我認識信疆在先，所以信疆有時為時副的「域外集」來邀稿，□弦看了也催我給聯副寫文章，回國前後我逐漸成為聯副作者，1986年起寫了六年「西灣隨筆」專欄，1992工作換到台北後，不好沿用「西（子）灣」，改以本名作專欄名，繼續寫到2003，這期間□弦在1997年從聯副退休，次年遷住溫哥華，與在那兒養病的橋橋相聚。臨走他一再叮囑「專欄不可以停」，愛護的深心，對一個工作之餘筆耕的作者來說，是珍貴的倚重之情，也是巨大的承擔。幸運的是，專欄可說理可寫情，也可敘事。我在聯副的專欄寫作期間，每隔幾年湊巧總會轉換不同工作單位，並且每一個都在專業上有各自的題材或社會觀察的角度，因而提供了較多樣的寫作素材，勉能「不辱使命」。但最大的動力還是來自□弦的催生和肯定，若非□弦，我大部分的文字可能都不會問世。

這陣子許多寫作者懷念□弦，都紛紛感念他的鼓勵、倚重和耳提面命。這點□弦可以說是刊物主編的典範。（事實上即使□弦離開多年，也已成為聯副的工作傳承。只是，像他那麼勤於寫信的編者應是世間少有：有回我聽他自己說，他給作者回信，對方來信道謝，他還要再回一封信，說「不謝」。）

在溫哥華的□弦，有時跟我打長途電話，憶舊懷人，互道珍重。2005年橋橋過世對他是很大的打擊，有天很晚接到電話，他說橋橋雖長時間病著，但有她在，家裡就有重心，橋橋走了，「好像家都空了」，說著哭起來，一會兒停下來，說：「對不起，我真想念橋橋！」是的，有什麼比晚年痛失愛侶更苦呢？又有一次，我跟他打電話，他說，「碧端啊，我真對不起橋橋，她可以是很好的作家的，被我埋沒了，我真對不起她……」原來他整理橋橋的東西，看到一本書裡夾著一頁橋橋寫的字條，□弦說字條寫得很好，「原來她可以寫作啊」，□弦不斷自責，幾乎又要哭了。這不就是發掘一個寫作者就如獲至寶的編者□弦嗎？不就是看到別人有好文字比自己寫的還高興的詩人□弦嗎？

□弦和橋橋的兩個女兒，各有不同天分，小女兒小豆在銀行管理界工作出色，大女兒小米寫詩出書，他覺得衣缽有傳，每回提到兩個女兒，欣喜之情隔著萬里都可以感覺到。今年小米（王景苹）以筆名鹿苹所寫的小說《甜麵包島》得了2024台北國際書展大獎小說獎的首獎，□弦的欣喜可以想見！

十多年前，我曾去溫哥華看□弦，看到他年輕時因為得書不易，手抄了大量的書，連同和朋友的書信往來……都仔細保存，一絲不苟。想起他說的：「我們是尊敬文字最後的一代，我們寫了大量的信，寫文章是字斟句酌，純潔、認真，值得懷念……」

如今這個世代，文字如塵沙，吐屬只是咳呸，不再會產生□弦這樣的詩人，甚至於，也不再會是一樣的詩的時代了……

懷念□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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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文學紀念冊】喬書明／□弦大師與山城小作者的交往
喬書明/聯合報
沒有見到□弦大師之前，我總以為□弦既是詩壇泰斗，又在話劇《孫中山》裡，飾演過推翻封建帝制、締造一代共和的偉人孫中山，很可能是器宇軒昂、風度翩翩。2000年五月，藉詩壇泰斗回南陽故里探親之便，我應約在南陽跟□弦大師見了面，並且和我這個山城小作者拍照合影，誰料事實與我想像的落差很大，□弦大師竟然樸實得像個農民，談吐親切和藹，舉止平易近人，當□弦大師得知這個印象後，2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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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品文】劉建志／碎履歷
劉建志/聯合報
友人送了我一個手動碎紙機，造型精巧，設計簡約。只要將A4的紙張對摺，放入碎紙口，再旋轉側邊的旋鈕，紙張就會被切割為無數細碎紙條。回到家，我搬出了「潘朵拉的紙箱」，那是裝滿「不予錄用」履歷的箱子，一直不敢開啟。每次收到履歷退件時，內心挫敗的我，會急忙將履歷封印於箱中，收納於倉庫一角，彷彿是個可恥的印記般。履歷因有個資，也不便回收，就這樣堆著堆著幾年，久了也就忘了它的存在。得到碎紙機後，我便像得到專武的玩家，終於可以毀屍滅跡，將不堪的過往消滅。我打開塵封已久的潘朵拉盒子，拿出前幾年一疊疊「未成功」的履歷，依序放入碎紙機中，轉出一條一條的碎片。碎紙機發出切割紙張的喀拉聲響，恍恍然間，覺得某部分的自我也被切碎、否定了。依序碎著這些「未成功的紀念品」，一一跟樹木、環境與全球暖化道歉。而碎紙機的聲響一如波蘭詩人辛波絲卡〈寫履歷表〉所述：「反正，還有什麼好聽的？碎紙機嘈雜的聲音。」記得在中學教書時，曾教學生寫會考作文「未成功物品展覽會」，當時提到作文的命意：未成功不等於失敗，只是還沒成功而已。若會考作文要寫出主題的豐富層次，就要思考物品未成功的種種含義，與積極的面向。如杜牧詩：「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過去讀著《史記》，項羽想要「衣錦還鄉」時，我還笑他的迂腐與幼稚。因為衣錦還鄉的心願，使他缺乏逐鹿中原的雄心與眼界，也導致最後全盤皆輸的下場。但隨著自己年紀漸長，閱歷漸廣，我開始能理解項羽的心情。望著這些碎掉的履歷，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被碎掉的並非真正的我啊！履歷中的我只是個欺世盜名的身分。真正的我即使在人間行路難的坎坷中跌跌撞撞，這些貴人也能理解，包容，並看清我真正的模樣，無私的推薦，鼓勵我忍辱包羞。那些碎掉的履歷呀，裡頭如辛波絲卡所說：「悄悄略去你的狗，貓，鳥。灰塵滿布的紀念品，朋友，和夢。」原來，履歷表裝不下的龐大事物：關涉於感情的羈絆，無私的支持，與真摯的推薦，才是真正重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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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追思紀念會暨文學展
聯副/聯合報
讓我們一同緬懷□公時間：今日14:00-16:00 地點：紀州庵文學森林主辦：文訊雜誌社、洪範書店、創世紀詩社、聯合報副刊協辦：台北市文化局、目宿媒體、紀州庵文學森林、臺灣詩學季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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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公告

•碰到老愛情緒勒索的人，該怎麼辦？
職場中也存在許多隱形的「情緒勒索」，不知不覺中你可能就中招了！這些勒索的來源，來自於同事或主管的不當要求，或是一些處於模糊地帶的灰色業務，都推給你負責，當成果不如預期，可能又會招來另一波情緒勒索攻擊。面對情勒，要怎麼化解及避免衝突？

•被濫用、會成癮？失眠不容忽視吃藥入眠「藥」小心
根據食藥署統計，台灣每年安眠藥的使用量，在2014年國人服用約3億3900萬粒安眠藥，此數量足以舖滿一座雪山隧道的長度，到了2022年，安眠藥的使用量超過11.2億顆，把這些藥排起來可以環島15圈。安眠藥在台灣究竟有沒有被過度使用？使用安眠藥有哪些迷思以及需要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