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認識了獸醫師，就有莫名的安全感
小動物獸醫師是一份很受周遭朋友喜愛的工作，隨著家中毛孩的增加，只要有認識到獸醫師，似乎就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我們常會被親朋好友追問毛孩大小事，從一天要喝幾次奶開始，到哪一天可能會離開。
「抱歉那麼晚打擾你……」凌晨兩三點，偶爾會在這樣的時間接到訊息：「我最近養了一隻幼貓，剛剛我幫貓咪剪指甲，可能剪太短了，牠一直在流血。我很擔心血一直流下去會有生命危險，我可以現在帶去動物醫院掛急診嗎？」
如果那個時候我正在追劇，心情還不錯，可能會好言相勸，請朋友不用太過擔心；可是如果我已經睡著，被這樣的訊息吵醒，心情通常不會太美麗。許多人以為當獸醫師一定要對動物有愛心，但我反而覺得我們除了對動物有愛心，更不能缺少對人的愛心。
一段時間後，貓咪長大了，朋友對剪指甲流血這件事比較不會緊張、害怕，再見到我時，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尷尬模樣。通常我會主動開個玩笑，讓朋友不再對我感到不好意思。
喔，對了，偶爾我們能收到熱門甜點當作謝禮。所以，當獸醫師除了要有愛心，還得有一個很能夠塞甜點的胃。
明明是獸醫師，卻不得不扮演起諮商師
小動物獸醫師在動物醫院工作的場景，很多時候充滿著壓力與憂傷。畢竟醫院是病患聚集的場所，生老病死，狗貓與人皆然發生。
「醫生，我不想讓狗狗最後離開時覺得不舒服。」這是臨終毛孩家屬最常對獸醫師說的一句話。能夠說出這句話的家屬，通常有著無比勇氣。
「我希望牠走的時候不要疼痛，不然我會很捨不得。」在診療間聽到這句話之後，眼前家屬的臉龐多半沾滿淚水。說完這句話，想到即將面對的離別，人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某次，基於對顧客的關懷，我說了幾句關心的話，才知道前陣子他家裡長輩過世，從學生時期就陪伴長大的狗狗也很可能快要離開，導致他情緒潰堤。
此時，我明明是獸醫師，卻不得不扮演起諮商師。儘管沒有專業的心理學背景，但是我所擁有的「傾聽」與「足夠的衛生紙」，已是獸醫師陪伴毛孩臨終家屬最好、最重要的兩項資源。
陪毛孩走最後一段路不是容易的事，這時候的獸醫師不再只是抽血檢查、打針開藥、麻醉手術的醫事人員。我們也得冒險拿出自己的真心來面對，因為很多時候的談話，會觸碰到獸醫師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心痛回憶。
還記得我的貓咪離開後，有好一陣子不敢看類似顏色的貓咪出現在眼前。「但這是每天工作的日常啊！我怎麼可以躲避呢？」隨著天天工作前對自己心理喊話，我本以為已經成功度過哀傷期，卻在一次門診時，因為一隻幾乎一模一樣的貓咪出現在眼前，頓時眼眶濕潤。
如果您的獸醫師願意花時間傾聽您的感受，請您要好好珍惜，或許他正強忍著自己的淚水，思念著曾經一起上下班的毛孩。
在獸醫師的工作中，最美好的時光莫過於和家屬彼此鼓勵、互相安慰。即便最後毛孩不在身邊了，牠們也會一直在我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永遠不會離開。
作者簡介：金信權，台大獸醫系畢，路加動物醫院院長。擔任家醫科獸醫師超過二十年，擅長對家屬噓寒問暖。目前專研犬貓安寧照護與臨終關懷，希望在未來的日子可以陪伴更多家庭度過毛孩的最後時光。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